第39章 清理门户
周安带着余诚兜兜转转避开人群,来到一所偏僻的宅院门前。周安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车夫打扮的男子,一张红脸膛仿佛钱袋丢了般苦着张脸。
就在余诚以为被骗了准备走的时候,张管事熟悉的声音从院内传来:“人找到了?”
车夫闪开身子,余诚才看到张管事匆匆忙忙掀开门帘出来。
“张兄,这是搞什么名堂?”余诚抱怨着走进院内。
张管事愕然道:“你还不晓得?”
余诚好奇问:“晓得什么?”
张管事压低声音道:“你的事发了!”
事发了?什么事发了?
余诚心中一紧,难道自己能穿越的事情被谁给爆出来了?
张管事紧跟着说:“昨天早上,有人上衙门告状,说你无双阁窝藏贼赃。”
“窝藏贼赃?”余诚只觉得好笑,无双阁里的货物都是自己从现代搬过来的,本土独一无二,是谁家有这个脸说自己是那些货物的原主。
看余诚不以为然的样子,张管事放出一个炸弹:“告你窝藏贼赃的是巡抚府管家,说李巡抚家中遭窃。有几件前宋的瓷器,是巡抚大人的收藏,不合被贼人盗走。有人看到说那贼人将这几件瓷器卖给你了。”
余诚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难怪那天许明远说此事有诈,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许明远不是说那陈文礼是开封大户吗,难道他的家业是靠偷盗起家的?
“等等,巡抚管家跑衙门里告我?”
巡抚是什么官?官居从二品,巡抚地方,节制三司,掌握一省的军政大权,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余诚是什么人?一个商人,靠着卖些新奇货物赚点小钱。
如果要比喻的话,巡抚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而余诚只是路边的小石子。身份如此悬殊,哪里还用得上去衙门告,直接把余诚店封了人抓了,再随意安个罪名砍了脑袋,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那官府怎么说?”
“无双阁已经被封了,店里得掌柜和几个伙计都已经关进了大牢。还有你家里那两个下人,也一起关了进去。现在官府的捕快正满城找你呢。”
这么一说,家里就只剩下晴儿和樊虎媳妇两个人了。哦对,还有做客的吴又可与新收的付应平母子,如果他们还没走的话。
余诚就想立马逃到现代去,反正许明远说此事有诈的时候余诚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你巡抚衙门再牛批,还能追到现代去跨时代执法吗?那叫什么巡抚衙门,叫时空管理局不好吗?
旁边还杵着三个人,余诚不能正大光明的玩穿越。而且他也好奇这种形势下张管事还找自己做什么。
“还好有张兄告知,不然余某就傻愣愣自己送上门去了。张兄在上,受小弟一拜。”
余诚作势下拜,张管事连忙拦住,道:“余老板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余诚想起一事,问:“当日喜宴上张兄提醒过余某,有人打探我的根底,要对我不利,说的就是这事吗?”
张管事道:“当时有人四下里打听余老板的来历背景,我们东家觉得用意险恶,所以让我提醒你。万万没想到是巡抚手下的人想要动你。”
“巡抚手下?不是巡抚要动我吗?”
张管事道:“李巡抚领军在外剿匪,已经出去一个月了。”
现在的河南巡抚李仙风,为人胆小怕事。李自成攻陷洛阳,李仙风掌管河南军政,按道理剿灭李自成这事应该是第一要务。可是李仙风惧怕李自成,率领兵马磨磨蹭蹭,拖到闯军把洛阳搬空撤退,才慢慢悠悠去“收复失地”。
李自成围攻开封,开封军民等李仙风的军队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后来才知道李仙风是假惺惺跑去黄河以北慰问从洛阳逃出来的福王世子去了。
可是再怎么看不上这个李巡抚,也改变不了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余诚的事实。
张管事提醒道:“余老板的无双阁最近名声太大,所以才招来了有心人窥伺。”
“巡抚这个级别的。还能看得上我那点蝇头小利?”
“蝇头小利?余老板也太看轻自己了。无双阁日进斗金,在开封名声赫赫。这种产业背后没有人庇护,便如小儿持金行于闹市,哪个不想分一杯羹?”
是不是也包括你们?余诚看了眼张管事,按下这个问题没有问出来。
“可是他们封了无双阁有什么用,无双阁值钱的是里边的货物,他们搞得到吗?”
“官府抓了无双阁的管事与伙计,应当就是想要拷问出货源来。还好余老板当时不在店内。”
李河樊虎刘二牛三个人不知道货物的真正来源,就算用刑也顶多说出这些货物是余诚做法变出来的,那也得有人信才行。
不对,李河是白莲教出身,当时自己为了取信李河也说过自己是劳什子红花会的人。要是李河受刑不过招认了这一点,那余诚自己不也成了反贼?
李河应该没那么蠢吧?
看出余诚心神不定,张管事还以为那几个伙计真的知道余诚的货源,连忙关心的问:“余老板那几个伙计嘴巴可严实?”
“应该还行吧?”余诚说。窝藏赃物的罪名和造反的罪名可不是一个等级的,李河没道理主动供出这种掉脑袋的罪名。
“那还好。”张管事也出了口气,“还是余老板御下有方,不像我。”
说罢张管事看向周安:“周安啊,你跟着我多久了?”
周安不明所以,道:“三年了。”
“三年呀,我记得那时候你才十六岁,那批招进来的伙计里我看你最伶俐,所以才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张管事语气突变:“那你又为什么要吃里扒外,给六陈行当奸细呢?”
听到此话,周安变了脸色,正要辩解,便觉得脖子一紧,已经被人扼住了脖子。
出手勒住周安的正是那个车夫,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周安身后,一条胳膊勒住周安脖子。那胳膊如铜浇铁铸,周安拼命挣扎也无法挣脱。
突生变故,余诚也是一惊,手探入怀中握住了从不离身的短刀。
张管事伸手虚按,道“余掌柜稍安勿躁,我处理点私事。”
张管事看向脸已经被勒得通红的周安:“东家早就怀疑咱们商号出了奸细,许多商号的内情都被传给了六陈行。查来查去,没想到是你这小子。”
余诚想起在朱仙镇应承给张管事的粮食被六陈行的孙掌柜精准截胡,当时就怀疑是收到了内幕消息,原来是周安透出去的。
他们处置内奸归处置内奸,当着自己的面算怎么一回事。在现代你目睹别人杀了人,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灭口,更何况是古代。
余诚警惕心大作,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张管事挥挥手,车夫便拖着无力挣扎的周安进了屋子,不用说,余诚也知道周安进去是凶多吉少了。
挥手之间决人生死,张管事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笑着对余诚说:“商号出了这种事,让余掌柜见笑了。”
余诚冷着脸:“张管事这是何意?接下来不会是还要灭余某的口吧?”
张管事愕然道:“余掌柜怎会作此想,您可是我们商号很看重的朋友啊。”
“你这口气,我真怕你来一句得加钱啊。”
“什么?”
张管事不会明白加钱哥的梗,余诚挑明了说道:“按张管事所说,余某如今可是官府通缉的要犯。张管事非但没有将余某扭送官府,还如此相帮,不知所求为何?”
张管事道:“余掌柜快人快语,张某也不隐瞒。无双阁的新奇货物,徐记商号并无觊觎之心,余掌柜大可放心。”
“敝号感兴趣的是余掌柜掌握的粮食渠道,能够将那许多粮食稳定的送到开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敝号无意与余掌柜背后的人争斗,只是既然您这边无心插足粮食生意,那要此通道也是无用。”
“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帮您解决这次麻烦。”
感情徐记米行这边是以为余诚身后也藏着位了不得的人物,所以不敢过分相逼啊。
余诚面色古怪。想要粮食渠道,那我把食品厂销售科的电话给你算不算?
“没想到徐记竟然有如此能力,连一省巡抚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管事傲然道:“李巡抚权势虽高,却也奈何不得我们。”
余诚还以为那徐肃看着其貌不扬实际上扮猪吃虎呢,搞半天人家背后也有靠山啊。
余诚道:“多谢贵号好意,不过此事我自有打算。”
张管事似乎也有预料,道:“既然如此,那敝号就不插手了。这院子待不得了,余掌柜可还有别的去处?”
跟着你们走,那我的秘密不就被你们看得干净?
余诚摇头道:“多劳挂怀,余某自有去处。”
张管事点点头,朝屋内招呼道:“老许,该走了。”
车夫打开门出来,将手上血擦了一擦,然后将门关上。走过余诚身边的时候还讨好的笑了笑,在他身后屋内一片寂然,这个世界再没有周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