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我是你的眼
等灵翊和提纳里来到楼上的时候，眼前只有一具冷冰冰躺在床上的尸体。
很明显，这是一位教令院的学者，或者说曾经是。
“从布局来看，这里是一座实验室。”
灵翊从旁边的桌上找到了一些影像资料递给提纳里。
“这里有一些录像带，不过看样子已经很久了。”
提纳里也注意到了灵翊手上的特殊装置，这种装置是素论派研发出来记录实验影像的，而且造价昂贵，使用起来也不稳定，所以并未对外公开。
既然它会出现在这里，那么此人的身份也就很明了了。
“打开看看？”
“嗯，让我尝试一下。”
提纳里捣鼓了两下，眼前的装置发出一声嗡鸣，一段并不清晰的画面在两人眼前缓缓展开。
阿巴图伊，也就是这位可怜的死者，卡卡塔，也就是这只机械螃蟹，来到此处研究可以量产的机械生命。
具体原因当然是，当时教令院禁止了机械生命的相关研究，但阿巴图伊没有放弃，他热爱自己的事业犹如爱自己的生命。
他曾经这么说。
我会用机械代替器官，让电流如同血液般流淌，钢铁铸造的心脏不停跳动，元件密布的大脑像自己一样思考。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和人类一起生活，不是单调无趣的机关，而是成为货真价实的生命。
这时的他意气风发。
切换到下一个录像带，时间是半年前。
阿巴图伊已经做出了很多成果，甚至他已经教会了卡卡塔泡咖啡，他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希冀，只是为了研究他手里的钱财已经挥霍一空了，接下来的能源是个问题。
至于最后的几个录像带，则被胡乱的丢在地上，和之前摆放好的样子完全不同。
灵翊启动了最后的录像。
他无奈启动了地脉抽取装置，为了能够继续研究。
只是这一次的他再也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能源问题，所有人的不理解，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经快压垮了这位研究员。
然而，一次也没有，就算是他最为成功的卡卡塔，也从未回应过他。
然而长年累月的研究，熬夜，没有营养的餐食，也在一点一点的蚕食他的身体，最后更是为了保持研究不得不少买一些药物。
他抓住自己的心脏，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肉体更痛苦一些还是遗憾更多一些。
他试图关停地脉抽取装置，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移动，而身旁的卡卡塔不会理解关停二字的含义，只能在一旁看着阿巴图伊，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阿巴图伊也看向了卡卡塔。
“抱歉，在最后…还是没能让你…成为真正的机械生命…”
录像停止了。
就算是再看一遍，灵翊也不免为阿巴图伊感到惋惜。
安静躺在床上已然死去的肉体，和他永远带有遗憾的灵魂。
“既然是一场误会，提纳里，我们该怎么处理？”
灵翊话音刚落，刚刚被绳子绑好的卡卡塔却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自己用蛮力挣脱了绳索，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零件，慢慢的放在阿巴图伊的心口，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又小心翼翼。
卡卡塔还不理解什么是死亡，他只是记得曾经的自己就是这么被修好的，所以只需要收集零件，他的主人就能和自己一样再次动起来。
为此，它自己选择了离开基地，去寻找一颗能让自己的主人好起来的零件，只是可惜…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零件。
“或许，他真的成功了吧？”
提纳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但是也不得不遗憾的通知灵翊。
“按照教令院的规矩，这些东西全部都得带回去，所有的资料会被销毁，而卡卡塔会被，拆解封存。”
“你说得对，但如果卡卡塔只是个机械生物，我或许会同意，但现在的卡卡塔，已经是一个生命了呢。”
“这……”
提纳里知道灵翊就是这个性子，看不过去的事情就算再困难也要插一脚，无论对立面站着的是谁。
“你放心，我去和纳西妲说，我想她也一定会支持我的，实在不行我就收养了它，正好我还挺喜欢这种冷冰冰的机械生命的，就是到时候可能得麻烦…阿帽帮忙换零件了，算了，找纳西妲也成！”
是的，偏偏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真的有这个改变一切的能力。
这种不会被世俗束缚的思想，才是灵翊最可贵的地方吧。
“先离开这里吧，等净化装置完全恢复这边的生态还得几天时间，你头不疼了？”
提纳里这么一说，灵翊又开始扶脑袋了。
真是刚刚太投入了，都没有注意。
“但卡卡塔总得先带走吧？还有，总不能让这位阿巴图伊的尸体还放在这里。”
提纳里也是难得干这种替人收尸的事情：“我想他也许会喜欢这边的环境，不如我们就他掩埋在这里吧。”
“可以。”
两人挖了个一米深的大坑，差点把好久没干体力活的灵翊累坏了。
“来，搭把手抬一下，如果受不了这个味道的话，可以用一点这个熏香。”
“嗯？”
灵翊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意识到了，提纳里说的味道其实是尸体腐烂发出的味道。
但，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闻到过。
所以不光是眼睛，还有鼻子，系统给自己带来了便捷的同时，也剥夺了一些自己的感官，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还有，这是防护手套，尸体上有一些蛆虫，小心一些。”
是的，灵翊依旧看不到，眼前的阿巴图伊，还是刚刚死亡时的模样，系统保留了他最完整的最后一刻。
咔嚓。
灵翊按下快门，用系统自带的相机和当时做任务得来的相机，同时给眼前的场景拍了一张照片，但都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所以出问题的，一直都是眼睛。
“灵翊，你是准备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道出去吗？这个或许要得到教令院的许可才可以。”
“哦，没事，我想给他拍张遗照，就放在他的墓碑上。我这就来了。”
灵翊和提纳里成功将阿巴图伊安葬在此处长眠。
灵翊还采了不少须弥蔷薇放在他的墓前作为祭奠。
“既然这边事情了结了，那我也就先回化城郭了。”
提纳里害怕阿巴图伊的事情让灵翊本就不高的心情更加糟糕，只好提出同行的要求。
“我们一起吧，正好你可以把我和卡卡塔送回教令院，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一个人怎么把这大家伙运到教令院去。”
“行，那走吧。”
灵翊又当了一趟搬运工。
提纳里要忙着和教令院解释道成林里的事情，灵翊只好蹲在路边的草丛里当忧郁蘑菇。
突然，一双脚站到了自己身前。
灵翊不用抬头都知道是阿帽。
“哟哟哟，终于想起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信徒了呢。”
灵式阴阳怪气，永远这么别扭。
阿帽也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灵翊。
“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幼稚，这种事都能想个三天过不去。”
“唉，罢了，谁让你是我的信徒呢？”
阿帽发出一声无奈叹息，俯下身子把冰凉的手放在灵翊的眼前。
“这样不就行了。”
灵翊赌气的甩开阿帽的手，但眼前的世界却突然变了个样子。
如果原来的世界更像是个VR游戏，那么此刻就成了地球online，叶片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没办法，我只好，把我的眼睛借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