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溃烂
是夜,跪坐的沈胤川睁开了眼睛。
他端着油灯上了高台,远远看过去也是能少君府,那里半点光亮都没有,就好像是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少君府里银装素裹,落雪没有清扫,所以压的格外厚实,沈胤川都走不进来,只得施法来。
她寝宫外梨树上挂着各色的彩绸,即使夜里看不清,可有风雪在,猎猎作响也是别样的醒目。
沈胤川端着油灯,他站在游廊处,借着火光看了好一会儿。
只是他心中另有放不下,在此踌躇几步之后,还是往沈荒寝宫门前去了。
“谁啊?”沈荒并未睡下,门外一有人她就察觉到了。
“是我。”沈胤川稍稍抬起油灯,让自己的影子映在一边。
沈荒拿着书卷并未起身:“夜深天寒,儿又不好,就不见父亲了。”
门外的沈胤川还站着,他也没回什么,沈荒也不在意,继续看书卷。
忽的,沈荒咳嗽了两声,又止不住的咳出来一串。
沈胤川拧起了眉:“你伤了心肺,又咳的如此厉害,只怕还是不好?”
沈荒那帕子捂住,暂时止了咳:“有劳父亲挂心,儿再养两日便也好了。”
“外面风又大了,儿起不来身,父亲早些回了吧。”
沈荒还是咳,她拿开帕子,上面果然晕着一团血,那么多天,都看习惯了。
沈胤川没有回答,但是光灭了,他的影子也没了,沈荒没再感觉到什么,想必是走了。
她咳的胸口出连片的难受,坐也坐不住,又回了床上躺着。
躺着也难受,沈荒又支着身子起来,摸出来一丸药吞下去,再躺下的时候才感觉好多了。
慢慢的沈荒也不疼了,她半枕半搂着齐宣的斗篷,昏昏的就睡了。
沈胤川并没有走,他灭了油灯,收敛了气息,还在外面站着。
片刻后,沈胤川叹了口气,连自己的身形一并隐去,直接穿入殿内。
沈荒睡了,沈胤川坐在床边,撇开她床边放着的斗篷,稍微使了一点法术之后才捞过她的手腕把脉。
刚刚握住她的手腕,沈胤川就感觉到不对了,放开她的手就去摸她的额头。
入手就是一片滚烫,不光如此,沈胤川坐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
“怎么了这事?”
林椿生听见沈胤川急匆匆的步子,迎上去就看见他怀里抱着昏睡的沈荒,心中顿时一紧。
“她烧起来了,身边滚热,咳的也厉害。”
沈胤川把她放在内室的床上,撇开斗篷,拆开裹着沈荒的被子让沈荒躺好。
“好烫啊。”林椿生摸了摸她的额头,心里也是一慌。
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叫来了侍奉的鬼侍女:“快去玉华宫请上仙来,就说怀王有信传来给她,请她快来看看。”
沈荒或许是烧迷瞪了,半分不适都没表现出来,跟睡沉了一模一样。
沈胤川的体温低,他把手搭在沈荒额头上,沈荒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冰凉惊到了,打了个颤。
他心中一惊,收回来自己的手,把一起带来的斗篷压在沈荒盖着的被子上。
这样颜色的杂毛斗篷,林椿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的了。
沈胤川看他若有所思,便也主动说道:“她抓着不放,外面风雪也大,我就一起带来了。”
这边林椿生正欲叹气,海潮和参宿恰好推门而入。
鬼侍女去请海潮的时候,参宿也在她那里。
舒玄瑛的书信都是直接传给她,林椿生拿林椿生做筏子就说明出了不能直说的事。
既然如此海潮同参宿也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就来了,只是没想到竟是沈荒出了事。
“她怎么烧成这样!”
沈胤川和林椿生已经出去了,参宿坐在床边,刚刚摸上她的额头就是一片热的烫手。
海潮扶着她,脱下她半边衣裳,再解开她胳膊上的布条。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穷奇咬过的伤口溃烂了,而且比上药包扎之前更严重了一些。
“怎么烂成这样了!”溃烂露骨的伤口加上沈荒身上其他的伤口,参宿看着心里刺痛的厉害。
海潮看着心里也是一沉:“她这几天估计都没有好好看顾过,穷奇獠牙又带毒,溃烂成这样都是轻的。”
参宿心疼也头疼:“烂成这样,用药也不行吧。”
“最好直接把腐肉刮干净,腐肉不除,她这伤就好不了。”海潮摸出一把匕首,端来油灯,把匕首放在上面烤热。
参宿下不了手,还是海潮上手去刮了沈荒胳膊上腐蚀溃烂的肉,不过仔细看看,她也在手抖。
沈荒依旧没多少反应,沉沉的昏睡着,偶尔清醒也只是咬着牙关一声不吭,胸口起伏,歪在参宿怀里偏头去看那把寒光毕露的匕首。
“怎么样了?”林椿生看海潮从内室出来,就迎了上去。
海潮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细汗:“大概没什么事了,就是她身上的伤真该好好养养,不然哪怕她体质再霸道,也要生熬好多时日。”
沈胤川背着手:“我听见了,她咳的特别厉害。”
海潮沉默了一下:“在大神木那里,大神木与混沌前后夹击,几乎击穿了她的心口。我猜她不光咳,还能咳出血来。”
“我去看看她。”
沈胤川说是要去看她,走到门口往里看看,却是又迟疑了:“她躲着我呢,我不去了。”
他就站门外,执拗的再不肯进去,林椿生说不动他,自行进去守着沈荒。
而沈荒断断续续的一直烧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沈胤川也待不住了,把她挪到了顶层的后殿里,守着谢昭,也和谢昭一起守着她。
(So:这里补充一点,我翻我的纸质大纲发现,那个掌事官的名字应该是湫霖,但是我误用了拂言,这里表达歉意,并且已经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