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怎么样都行？
见他说完了，苏媞月才怯生生的开口：“那萧掌印，真的会杀了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娘娘，你不过仗着我疼你宠你，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敢这般为所欲为不是吗？”
“我没有，我没有为所欲为，也没有恃宠而骄。掌印，你是了解我的……昨晚那种情况，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有事，我做不到……”
萧鹤野看着她，眼底燃起点点火焰，低声道：“你真以为这天底下只有淮南王能救你大哥？娘娘，你有没有想过我？只要你肯开口，多难的事，我都肯为你去做……”
“是，我手底下确实没有那么多军队，也没有能够与那三十万柔然士兵抗衡的能耐，但我萧鹤野就算救不了南疆，救你大哥苏林一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可你相信过我吗？”
“再者说了，你真以为想救你大哥和南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只有打仗这一条路可走吗？柔然一族的处境恐怕也不容乐观，他们若真想打，那三十万大军早就踏平南疆了……”
“萧掌印的意思是，这场仗不一定要打？”听了他这番话，苏媞月才慢慢醒悟过来。
萧鹤野忍着怒火回答：“谈判，和亲，甚至签订停战协议等等，能救南疆的办法多的是……这一场仗要是真打起来，就算北凉胜了，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淮南王会那么蠢？让自己的手下去送死，平白无故削弱自己的兵力，然后替这个刚刚登基的皇帝做嫁衣？”
周凛这个人城府极深，且精于算计，这种让他打头阵白白牺牲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干的。
两军交战策略这方面，萧鹤野总归是要了解得更深入一些，周凛那些说辞也只能骗骗那个年轻的皇帝和苏媞月罢了。
听他这么说，苏媞月也愣了片刻，她根本不了解战场上那些细微末节，所以很难像萧鹤野一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得这般透彻。
现在听明白了，也看清了淮南王的为人，可她也把萧鹤野惹生气了，说什么好像都太晚了。
苏媞月微微弯起身子，连人和椅子一起，往萧鹤野旁边挪了挪。
葱白细嫩的手指攥着他宽松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声音细软，眼神温柔：“掌印，我错了。”
不知是不是那杯毒酒的原因，她的脸颊红的发烫，身子也开始慢慢变得热起来。
她用指背轻轻擦去了额前冒出的那层细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内疚的说道：“这件事情我确实不该瞒着你。我那么轻易的就答应淮南王条件也确实另有私心，说简单些，就是我不想让萧掌印知道南疆出事。自从我和寒舟冰释前嫌，然后送走了萧掌印的义父，周子期的事情也落下帷幕，我们总算过了些安稳日子不是吗？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尔虞我诈，就只有你和我，这样不好吗？”
“娘娘不想让我知道南疆出事……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
“我怕永安出事……”她看着萧鹤野，目光柔柔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眸。
她这句话，暗藏深意。
他皱了皱眉，立马就会意。
萧鹤野冷笑了一声，阴鸷邪恶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怎么，怕我造反啊？”
他问她：“娘娘怕我趁南疆有难，掀了这永安城吗？”
说实话，她确实怕。
以苏媞月对萧鹤野的了解，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他做的还少吗？
……
苏媞月道：“我知道萧掌印办事手段狠厉无比，凡你出手，必有血光。是我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可我大哥在南疆，我不想让他出事……我的家人在永安，永安也不能出事。”
在左右为难的境地，她选择了答应周凛的条件。
萧鹤野：“可我也说过，我不杀苏家人，娘娘忘了？”
苏媞月愣了愣，只缓缓开口道：“我没忘。但我虽为女子也明白一个道理，国将不国，赤地千里……永安若是出事，北凉就危在旦夕，这让本就虎视眈眈的柔然更是有机可乘。到时候内忧外患……国家都没了，我们姓苏的，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好一个国将不国，好一个内忧外患……娘娘，外患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个内忧嘛……”萧鹤野故意顿了顿，伸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近，那双凌厉的双目如烈火一般，他说：“内忧指的应该是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太监，对吗？”
苏媞月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她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这一点萧鹤野倒是丝毫不意外，他本就是世人口中的乱臣贼子，奸佞宦官。
……
片刻的沉默过后。
她再次说道：“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只要答应淮南王的条件，只要不被你发现，这件事情就会了结。到时候南疆会没事，永安也会好好的，我们……”
苏媞月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像云朵也像棉花，她说：“我们也会好好的，我想我们好好的……”
“真的吗？”
“嗯……”
萧鹤野笑着道：“我们之间既没有信任，更没有坦诚相待，怎么好？娘娘这般伤了我的心，随便说几句甜言蜜语，这事就过去了是吗？”
“掌印，是我做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弯了弯唇，松开了苏媞月的手腕，侧头看着她幽幽说道：“做错事就要被罚，娘娘……这次我可不会心软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娘娘这次可千万别对我有任何期待，你待我如何，我便如何待你。”
苏媞月小心翼翼的点头道：“只要掌印不生气，我甘愿被罚，怎么样都行……”
“怎么样都行？”他挑了挑眉，跟着她重复了一遍，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弧度。
苏媞月继续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萧鹤野用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像是自嘲般说道：“也对，娘娘怎会怕我呢？先前是我对娘娘太好太好了，所以才让娘娘这般肆意妄为，目中无人……”
“娘娘随便勾勾手指，我便像条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娘娘稍微皱一下眉头，我恨不得把这颗心都挖出来给你……”
“啧……”话说到这里，萧鹤野几度哽咽，接着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一刻，心酸和失望占据了他的心。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还有苦，苦不堪言……
还有怒，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