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谎言真的可以保护一个人,而真相却不能。
“寒舟,我只是想问问你,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又怎么招惹到你了?为何会落到你手里?”
萧鹤野面色从容,他抬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然后放在唇边闻了闻,看向寒舟的眼神多了几分凛冽。
寒舟冷嗤了一声,挑着眉毛笑着说:“就算他不惹我,只要我想对付他……难道还需要替他找个理由吗?”
“哥,你知道的,我杀人从来不问缘由,亦不分善恶,看得惯看不惯我都要杀……你以前从不管我,怎么现在倒是像来兴师问罪的?”
李寻站在门口,听完寒舟这席话,后背有些发凉。
在宫里跟着萧鹤野就已经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了。
如今跟着督主出了宫,又碰上寒舟这种随心所欲,滥杀无辜的主儿,只怕以后更要打起精神好好办事了。
不然的话,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可就是他了。
萧鹤野抿了一口茶,思考了片刻,递给寒舟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我们之间就不必拐弯抹角了,你有话就直说吧。”
寒舟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直接了当的说了句:“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你是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我对她好。”
寒舟顿了顿,没想到他会把这句话说的这么直白,“都不喜欢。”
“那怎么办呢?可是我喜欢她……”
萧鹤野低着头,用手指旋了旋桌上的茶盏,这句话说的很随意。
寒舟拧了拧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舟,你不会真以为你哥清心寡欲,对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吧?”
寒舟说:“这不是感不感兴趣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在你心里,她就那么特别吗?你别忘了……她是皇上的女人。”
萧鹤野站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后,抬手拍了拍寒舟的肩膀,说:“就是因为她是皇上的女人……我才更要好好玩玩,不是吗?”
“就只是……玩玩而已?”寒舟侧头与他对视,想要从萧鹤野眼睛里寻找真相。
他不相信萧鹤野说的这些话,因为……比起耳朵听到的,寒舟更相信自己看到和感受到的。
他们之间绝非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关系。
至少,萧鹤野的所有行为都不像是玩玩而已……
萧鹤野亦正视着他,平静的眸光中没有半点犹豫和躲闪,“我跟她早就说好了的,除夕夜那天就把送她给皇上,在这之前她还是我的……”
萧鹤野想了想,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当然了,也不能说是送,因为她本来就是皇帝的女人,不是吗?”
寒舟问他:“那这么说,你今天不是为苏郎而来?今晚我放不放苏郎都可以?”
“随便你,不过……你若是不相信我所说的,也没必要等到除夕夜,改天我抽个时间就把人送去长生殿。寒舟,这样你满意了?”
“不必了,我相信哥。既然你想再玩玩那个女人,我这个做弟弟的又怎么会扰了哥哥的好兴致?不如就等到除夕夜我再放了苏家二公子……”
寒舟笑了笑,暂时松了口。
这也就说明,至少在除夕夜之前,他是不会对苏郎下毒手。
既然萧鹤野知晓了寒舟心中的疙瘩所在,那就一切都好解决了。
萧鹤野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寒舟的人。
寒舟性格偏执手段阴险,又善于揣度人心,这种时候与他硬碰硬,不但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还会两败俱伤。
况且,萧鹤野从未想过,因为这些问题,伤了两人的和气。
“走了,我先回宫了,留他一条命就行,其他的我也懒得管。”
萧鹤野云淡风轻的说完这句话,然后提脚往外走去。
好像,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苏郎的死活。
“不去看看义父吗?你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寒舟站起身,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眼底似乎蕴着别样的情绪。
萧鹤野说:“下次吧,最近太子那帮人一直盯着我。”
说起太子,寒舟似乎想起了在同光殿的那一幕。
他虽然一直站在门口,可大殿里的情况,寒舟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苏媞月献舞的时候,似乎里面的那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特别是这位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简单。
关于太子和苏媞月,寒舟好像也发现了端倪,但他没有开口说破。
在萧鹤野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寒舟才站在他身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哥,苏郎……他动了不该动的女人,所以我才会这样对他。”
萧鹤野敛眉,“什么?”
“林烟……”寒舟怕他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于是往前走了两步,小声提醒道:“春风楼,林烟。”
刚开始听这个名字的时候,萧鹤野并未想起来这位究竟是谁。
直到寒舟提起了春风楼,这才突然记起来……
原来是,那个林烟。
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话,林烟会是萧鹤野献给皇帝的最后一个女人。
……
“嗯,知道了。”萧鹤野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然后阔步走出了院子。
出了府邸的大门,萧鹤野刚要上马车,却被匆匆追上的寒舟叫停了脚步。
他对萧鹤野说了这样一句话,“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寒舟咽了咽口水,红着眼眶,说:“因为我们够狠,对自己够狠,对别人更狠……我介意那个女人的存在,是因为我怕她终有一日会成了你的软肋。”
……
回去的路上,萧鹤野一句话没有说。
他身居高位已久,不管是杀人还是保人,从来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那时候寒舟绝不会干涉他,他也不会去阻止寒舟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可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是萧鹤野第一次,对寒舟说了谎。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可笑又可悲的存在。
因为,谎言真的可以保护一个人,而真相却不能。
*
回了夜阑阁,尽管知道苏媞月就躺在他床上,但萧鹤野破天荒的没有去自己房间睡觉。
而是,转身去了西厢房就寝。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寒舟说的话,不无道理。
自从苏媞月出现,萧鹤野一次次打破原则,一次次对她心软,甚至……对她身边的人也心软。
萧鹤野实在看不了她在自己面前哭,看不了她受委屈时的表情,看不了她害怕惊恐的样子……
每次,见她柔柔弱弱,娇气又温柔的模样,萧鹤野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拿她没有一点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再沦陷……
有时候脑子清醒有什么用呢?
苏媞月只要对他勾勾小手指,萧鹤野恨不得像条狗一样对她俯首贴耳。
脑子清醒,可身体却又很诚实……
这是对上位者,对掌控者,最残忍的惩罚。
清醒的是他,沦陷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