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希儿

“崩坏兽……也会出现在城市里吗？”

矗立在天桥之上，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樱不禁想到了自己和铃一起生活的城市。

那是极东的一个中小型城市，远没有希城这般繁华。但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也是会出现这班车来车往络绎不绝的景象。

听说神州那边的大城市也是如此，单说人流量甚至更为恐怖。谈不上宁静，更谈不上祥和。

快节奏是这里的主旋律，每个人匆匆忙忙人来人往，他们各自有着各各自的生活，有着各自的烦恼。

那些烦恼在更大的危险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和幸福，如果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随时面临着怎么样的风险，他们也会放下自己的烦恼。

因为更大的恐慌必将主宰他们的情绪。

想到之前的那只迦尼萨，这种繁华的城市之中出现了一只那样的崩坏兽，造成的破坏和损失简直难以难以估量。

樱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所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之中，会隐藏着那样的危险。不禁也会想象如果那样的怪物出现在了她和铃所在的城市之中，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会的，不如说崩坏兽主要出现的地方就是在城市……崩坏，本就是为了毁灭文明而生的东西。自然也会诞生于人类文明的结晶。”

凯文和樱共同站立在天桥之上，看着下方的城市，他一样感慨万千。曾经的他就是在这样一个类似的城市之中生活，过着普通高中生的日子，每天的烦恼就是如何才能讨梅的欢心。

那里叫长空市，是一个只存在于他们少数人记忆中的城市。现在那里和其他被崩坏毁灭的地方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废墟。

长空市的灾难之中，幸存者不过寥寥数人。只有他们这些幸存者还记得那座城市，而当他们也迎来了各自的终末，那座城市便彻底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那倒也无妨，毕竟若是连他、爱莉希雅、还有老师和梅都已经迎来了自己的终末，那么人类的历史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从来没有过相关报道……所以那些所谓的「自然灾害」，从来都是崩坏？”

如果不是这次任务，樱连有关崩坏的半点消息都未曾听说。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信息被无形的管控之下，她们和家畜一般愚昧无知。

更恐怖的是，绝大多数人并不自知……包括此前的樱。

在信息的茧房之中，每个人都自以为看清了世界的大部分真相，殊不知那所谓的「真相」和「世界」，在每个人眼中都千差万别。

“大部分都是……不要觉得震惊，这是维护世界稳定的必要手段。试想一下吧，如果大众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轻易夺走他们生命的灾难，会出现怎么样的慌乱。”

凯文其实不怎么懂这些，他只是在尽可能的凭借记忆和自己的理解向樱复述梅和老师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些事情而已。

但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这一定会是一场对整个社会结构的巨大冲击。现阶段人类已经经不起这么大的冲击了……如果社会结构散架了，对抗崩坏的效率会大大降低。

甚至有可能出现永久性的「失落地带」……毕竟一旦脱离了逐火之蛾的防控，这种事情并不足为奇。

就比如长空市吧，自第三次爆发以来，长空市的崩坏灾害就一直没能彻底清除。不断的有崩坏兽出现，不断的出现陷落现象……而这还是在逐火之蛾从未停止对那里的清扫的结果。

一旦极东官方脱离了逐火之蛾，导致逐火之蛾的援助无法及时抵达，受灾范围进一步扩散之后，那个地方就完蛋了。

再没人能在那里重建人类的文明，那里将成为崩坏的温床。

而这样的现象一旦大规模出现，世界就离完蛋差不多了……届时，整个世界就会变成虚幻作品中的末世废土模式。

人类在地球上能够活动的范围一步步被压缩，直至最后，文明也将名存实亡……这都是老师告诉他的。

老师的描述是那样的真实，他依旧能回想起当时自己的不寒而栗……老师描述时的神情，简直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梅也和老师说过类似的话，但给他的感觉却不像老师那样深刻，所以他一直记着。

“我明白了。”

樱其实不明白，只是她不喜欢争论而已。本来就是有感而发罢了，她也不是要和凯文进行一场理念的辩论。

世界上很多事对与错其实没那么重要，樱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一点了。逐火之蛾有自己的目的，恰好他们又有能力做到……所以这种事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没有其他的理由。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在这座城市里讨伐另一只崩坏兽？抱歉，我无意偷听，但我的耳朵比较灵敏……那也是一只帝王级对吗？就像之前的那只一样？”

樱跟着凯文来这座城市之后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在城市之中展开一场追逐战，他们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像现在这样四处闲逛之外便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这和樱想象之中的情况相距甚远，以至于她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疑惑的心理——这真的是在讨伐和之前那种怪物同等级的敌人吗？

“任务目标的信号消失了，指挥部还在寻找之中。这里就是目标信号出现的最后地点，所以我来这里调查……”

凯文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这是「我」，不是「我们」。这是我的任务，你无需参与。”

毕竟这次的情况不同，周围到处都是无辜的人。虽然不知道逐火之蛾为什么没有清空这一片区域……但无论如何事实就是如此，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无辜市民的丧命。

所以凯文不会允许樱这种新手参与进这种风险极高的任务，这是对市民的不负责，也是对樱的不负责。

“我不会插手的……但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告诉我。”

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大概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还是想帮忙，所以才会这么说。

毕竟跑跑腿什么的，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谢谢。”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凯文对樱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虽然还是心存缔结，但已经可以做到没有偏见的正视樱这个人了。

“死士，又是什么？另一种怪物吗？”

不知到是因为不擅长还是怎么，樱没有回应凯文的道谢，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起了死士是为何物。

之前的通信之中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名词，既然能和崩坏兽放在一起说，那想必也是差不多的东西……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像科幻作品里面的一些生化产物。

如果真是那种类人形或者干脆就是人形的像是丧尸一样的东西的话，如果武器足够锋利，樱有自信能够应对。

她的作战方式不擅长应对大体型的敌人，但相应的，她对人特攻。

“没有崩坏能适应性的人，被崩坏能侵蚀之后会化为飞灰。而具有一定的崩坏能适应性的人在遭受到一定程度的侵蚀以后，就会变成死士。你知道崩坏病吗？染上了崩坏病的人，要么崩坏结晶化死去，要么就变成死士。”

凯文认识的很多人都变成了死士，就在那场灾难之中，他失去了很多东西。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今天的话多了很多。

“没有治愈的可能吗？”

崩坏病，樱听说过这种特殊的不治之症。但她只知道是不治之症，却也只是听说而已。

既然凯文他们知晓内情，她不禁好奇是不是染上崩坏病之人就真的无药可治了。

“……目前没有。”

理论上崩坏侵蚀至病征显现后就已经无可救药了，这还只是理论上，实际上现阶段崩坏病染上之后就已经没办法治愈了。

理论上如果存在一种能够净化崩坏能的装置，就可以在崩坏病初期将体内的过量崩坏能净化。

而如果到了显现病征，身体已经开始出现紫色的纹路的程度了的话，就说明身体内部已经开始了结晶化。

这个时候就算能净化崩坏能，已经结晶化的身体器官也不会恢复，只能慢慢等死。

“……”

樱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意识到来自崩坏的威胁似乎不仅仅只是崩坏兽这种形式。崩坏威胁人类安全的方式，似乎多到防不胜防。

凯文也不再言语，而是和樱一起默默的看着这个喧闹的城市。正值旅游旺季，希城的夜晚是那样的繁华。

“滴滴，滴滴，滴滴！”

来自左臂上的对讲机的通讯提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凯文瞬间打起精神接通了通讯。

现在是任务期间，通讯带来的消息可能就是下一步的任务指示。

“这里是凯文，请指示。”

凯文神情严肃，等待着来自指挥部的指示。不同于以往对律者的讨伐任务，普通的的讨伐任务不会出现剧烈的崩坏能干扰，所以搜寻任务目标这种事不需要他们自己来。

“这里是指挥部，凯文，任务目标出现，位置已经发到你的终端上了，祝你旗开得胜。”

……

“爱莉，你说律者出现的时间真的一定会和上一次差不多吗？我们这样想是不是有些太理所应当了？说到底，律者的诞生到底是遵循特定的时间，还是伴随特定的事件呢？”

佑氡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在困扰着他……很奇怪，很不详，但是不怎么急。

他也曾怀疑过这会不会是第六次崩坏即将爆发的预兆，但按照爱莉希雅的说法，第六次崩坏的爆发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一段距离。

于是他不禁有了上面的疑问——律者的诞生，真的就严格遵照之前那一次吗？

这一次相较于上一次，虽然科技程度相差不多，按道理崩坏的节奏应该也不会差太多。但是这样想当然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说不准呢……阿佑你是觉得可能会碰上律者提前降临吗？那要不要咱们现在去和凯文汇合呢？”

爱莉希雅当然是希望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轨迹来的，但她也只是希望而已，并不能保证事情真的如她所愿。

诚然，之前的每一次崩坏都和上一次的时间地点还有人物都没有出去，但确实没人能保证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呢。

她还记得第六次崩坏时发生的事情，凯文从那次过后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冰块……爱笑的那个阳光大男孩永远的死在了那次灾难之中，活下去的只有那个「最强人类」的凯文。

所以爱莉希雅才会提议要不要这段时间去和凯文汇合，因为这样哪怕崩坏是遵从一定的特殊事件而爆发，他们跟着凯文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用了吧，凯文现在应该早就已经回到逐火之蛾了吧？一只迦尼萨而已，应该不会花他太多时间。”

凯文和他们是一起出发的，而以凯文的实力，当天其实就可以完成任务返回。哪怕中途休息了两天，以佑氡的预计，对方大概最迟一天前应该回到了基地才对。

如果是在逐火之蛾的基地的话……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对不上号，应该没必要太过担心。

“爱莉，你还记得第六律者的素体叫什么吗？对方应该不在穆大陆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佑氡还是决定多问两句。素体不变的情况下，对方如果不是穆的人，那就算崩坏会按照特定事件而爆发，应该也不会是现在。

“这个我当然记得啊，是个生活在美洲的小女孩呢……名字，好像叫希儿吧？”

……

“别害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看，那个大哥哥已经把怪兽都消灭掉了。”

樱安抚着怀中那个和铃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这是这片区域里唯一一个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居民。

她和凯文赶到的时候，对方正被那头中小体型的崩坏兽堵在小巷之中。

小女孩闻言停止了哭泣，颤抖着身体看向了怀抱着她的樱。

“好啦，没事了……你叫什么名字？姐姐送你去找你的家人。”

樱轻轻的抚摸着怀中小女孩的头发，眼神之中满是温柔和慈爱。

“我……我叫……我叫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