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学风波
夏日的余热还未消退，暑假便已结束。
整个暑假近两个月的时间，方华一直跟着父亲在砖厂里干活儿。
算下来，两人每月的工钱加在一起足有五千多。
俩月挣了有一万出头。
这笔钱可是不少，缴纳兄妹俩的学费后还有盈余。
九月一号那天，老方要上班，由方华带着妹妹去学校报了名。
这两年都是如此。
带着方圆购买所需的生活用品，再帮着把竹席被子这些都搬进宿舍后，方华这才拎着自己的行李去往职中。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学校就开会通知过，他们今年开学后一个星期就要出发去市里的一家电子厂实习。
所以方华带的东西并不多，省的出发的时候还要往回搬一趟。
到达学校时，已是下午两点。
踏进两月未见的校园，天气依旧有些炎热，但方华仍是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的轻松感。
到底还只是少年郎，砖厂那种苦累的活儿，方华虽然熬的住但也肯定不是他所向往的。
交完报名费，方华便拎着行李回了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但好几个铺位都已经铺好了席子，其中包括林越的床位。
多半是几人报完名，就出去玩儿了。
今天只是报名，还未正式上课，只要能赶在七点学校关门前赶回来就行。
宿舍里，方华有条不紊将铺位收拾好后已经是下午五点。
看了眼窗外即便西斜却依旧火辣的太阳。
方华也没打算再出去，索性就躺在铺上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方华才被宿舍外的吵闹声给闹醒。
宿舍门大开着，跟方华同宿舍的几个男生正站在门外的走廊里围观着什么。
“狗东西！以后离赵雪远点，以后你要是再敢招惹她，小心老子废了你！”
“王涛，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老子的事轮得到你管？”
方华正疑惑之际，却是隐约听到了同桌林越的声音，像是在跟谁争吵。
若是别人，方华还真就装作没听到，翻身继续睡觉了。
可在班上，林越算是方华唯一的朋友。
平日里林越对他也挺好，有啥好吃好喝的也不忘带上方华。
这事儿要是跟林越有关，那他肯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翻身下床，一出宿舍大门方华就瞧见一群人围在隔壁的宿舍门口。
期间还不时听到林越跟另外一个人争吵的动静。
“陈兴，里边怎么个情况？”
走到人群后边，方华拍了拍跟他同宿舍的陈兴问道。
陈兴跟方华和林越是一个宿舍的，说不上陌生却也谈不上亲近，关系一般。
看到林越跟隔壁宿舍的王涛吵了起来，性子有些怯懦的陈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作为舍友，他是应该跟林越站在一起的。
可一看到王涛那一米八几的大体格，陈兴又有些发怵。
他本就是胆小怕事的性子，见同宿舍的另一人周建豪没上前的意思，他也就只能站在宿舍门外，眼巴巴看着。
想着待会儿真要是打起来了，装模作样的拉拉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
他可惹不起王涛那个恶霸。
直到方华拍他肩膀，陈兴这才想起方华跟林越的关系很好。
便急忙把他了解到信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看得出陈兴有些紧张，说起话来内容有些杂乱无章。
不过好在林越跟赵雪那点事儿，方华多少有些了解，倒也听明白了是个什么事儿。
就是今天报完名后，林越约上赵雪去城里玩儿，结果回来时让王涛给瞧见了。
一直单方面把赵雪视作自己女朋友的王涛，顿时来了脾气。
当着赵雪的面王涛不好发作，便先一步回到宿舍等候。
等到林越回宿舍时，王涛便一把将林越拽进了自己宿舍，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随着争吵的动静越来越大，里面气氛越发紧张。
王涛本就是一副社会人的姿态，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向来不把班上的其它男生放在眼里。
再加上下周就要外出实习了，王涛认为就算闹出点什么事儿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想来学校也懒得搭理他们。
将林越拉进自己宿舍后，王涛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便想着趁机收拾一下这个敢觊觎他内定女朋友的家伙，好让他知难而退。
只是没成想林越这小子平时看着嬉皮笑脸，一副没骨气的样儿。
可这会儿真碰上了，王涛才发现这小子不是那种没骨头的软蛋。
占尽优势王涛甚至表露出了准备动手的迹象，可仍是没有将林越这小子吓住。
那矮了他半个头的家伙似乎铁了心一般，还真就跟王涛杠上了。
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议论，林越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一点儿没带怂的。
反倒是让占据主场的王涛感受到了压力。
王涛本就是好面子的。
这两年仗着自己的体型优势，好不容易树立起来了威严的形象，自然不想再这里丢了脸面。
见林越死活不肯服软，王涛也没了继续恐吓的意思。
打算用实际行动来敲打一下眼前的这个小白脸。
门外的方华在弄清楚事情起因后，也不顾陈兴和周建豪的委婉劝阻。
挤开人群进到了宿舍里边，和林越站在了一起。
“华子！？你怎么来了？”
在看到方华时，林越的内心可谓是激动不已，但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镇定。
说实话，他清楚方华的家境，也真把方华当成朋友，所以他并不想将方华牵扯进这种麻烦事来。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方华看了一眼林越，见林越不像被揍过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随后一言不发的站在林越旁边，肩膀靠在一旁的架子床上，一脸平静的看着剑拔弩张的王涛等人。
外边围观的那一帮人，平时跟林越聊得来的其实也不在少数。
有几个还是同宿舍的。
可碍于找事儿的人是班里出了名豪横的王涛，所以在方华进来之前，愣是没一个人敢进来触王涛的霉头。
方华能在这个时候挺身出来，跟他站在一起。
即便什么都不说，林越的内心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在场的人包括对峙双方都是同一个班的，自然也都认识方华。
只是在他们的的印象中，这个叫方华的穷小子完全就是一个闷蛋，没什么存在感。
所以当方华穿过围观群众组成的防线来到宿舍里边的正面战场时，包括王涛在内的几人都有些愣神。
这小子是愣头青还是看不清状况？
什么热闹都敢往里凑？
不过王涛也闲心跟他墨迹，时间拖得越久，王涛丢的面子就越大。
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方华，王涛根本没放在眼里。
当即指着方华放出狠话。
“现在滚出去，我当你没来过！”
然而王涛气势汹汹的一番狠话，却好似对牛弹琴一般。
倚在架子床旁的方华，好似没听见一般，根本不为所动。
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
一旁的林越在方华出现之后，也好似有了依仗一般，毫无惧意的直面王涛。
方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以及林越的强硬态度，无疑是对王涛最大的侮辱。
感觉丢了面子的王涛顿时怒不可遏。
“他妈的！老子今天弄死你两个狗日的！”
大骂一声后，王涛便抡圆了手臂朝着林越一巴掌扇来。
王涛身后的几人，却都只是抱着手臂看戏，没进一步的动作。
毕竟这是王涛的私事儿，跟他们有没啥关系。
帮着撑撑场子，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
况且在几人看来，以王涛的体格收拾这两根瘦竹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然而令围观之人大跌眼镜的是，王涛挥动手臂时，一直没动静的方华却是突然挺身挡在了王涛身前。
一声脆响过后，在场的人也都愣住了。
那原本扇向林越的巴掌，这会儿竟扇在了方华脸上。
方华那略显黝黑的脸颊，霎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可见王涛这一巴掌力道之大。
扇出巴掌的王涛也愣了。
可方华仍旧那副不为所动的平静神色看着他，好似没有痛觉一般。
王涛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发毛。
被方华挡住的林越在短暂愣神过后，却是突然的炸了毛。
“我曰你妈！”
然而不等他冲上前去，便被一旁的方华给拦了下来。
被拦住的林越满脸涨红，目眦欲裂，情绪很是激动。
“华子！你拦我做什么？老子跟他拼了！”
相比林越的满腔怒火，挨了一巴掌的方华却跟没事儿人一般。
仿佛刚才挨了王涛一巴掌的不是他一般。
“别冲动！我可不想一开学就被请家长……”
话音刚落，宿舍里一直趴在窗台边放哨的孙雷突然开口。
“宿管上来了！”
一听宿管来了，王涛和同寝的几个男生脸色一变，明显有些紧张。
毕竟只是学生，谁也不想真的摊上事儿。
真要是闹到班主任那里，免不了挨一顿臭骂，说不定还要请家长。
可现在身处视线焦点处的王涛明显不愿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仍旧是一脸凶像的盯着方华和林越。
相比之下，脸颊上已经出现清晰巴掌印的方华就要淡定许多。
面对一脸凶狠的王涛，目光依旧冷静。
“还打么？”
语调平缓，就好似路人相遇问候的一句“吃了么？”一般。
这让怒火中烧的王涛，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受至极。
可在得知宿管马上就过来了，王涛其实也没了继续动手的勇气。
只是强撑着凶狠的架子不愿丢了面子，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
好在王涛的几位室友不愿被这事儿牵连，纷纷上前劝慰。
“算了！算了！给点教训就行了……”
“可不是嘛，毕竟一个班的。”
那一个巴掌虽说没有打到林越身上，可毕竟还是打出了他的气势。
现在收手倒也不会丢了苗子。
有室友给台阶下，王涛也没打算继续纠缠。
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后，这才悻悻转身走到自己铺位坐下。
见王涛没了动手的意思，一直围在门边的陈兴和周建豪两人也趁机走了进来，当起了和事佬，拉着方华和林越往外走。
林越自然是不服气的，只是奈何一直被方华按着，挣脱不开。
狠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华给推回了自己宿舍。
“华子！王涛那孙子都动手了，你干嘛还拦着我？”
回到宿舍的林越直接无视了一旁的陈兴和周建豪，歪坐在自己的下铺上生闷气。
王涛那一巴掌要是打在他身上他都不至于这样。
可偏偏挨了巴掌的方华却是跟没事儿人似的，还反过来劝他。
“打输了白挨一顿揍，打赢了你能得到啥？再说了，打赢了赵雪就能当你女朋友？”
林越不服，“那也不能让你白挨了一巴掌！”
方华仍旧是无所谓的模样，“我都没意见你激动个啥？你不怕请家长我还嫌麻烦呢！”
一说到请家长，林越也有些怂了。
他家里是有点小钱不假，可他老子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这事儿要是让他爸知道，回家非得给他扒掉两层皮不可。
况且他也清楚方华家里的情况，这事儿真要是闹大了，他回家挨顿揍也就算了。
可真要是连累了方华，那他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但即便承认方华说的有理，可在看到方华那张肿的老高的脸，林越还是有些气不过。
跟着回了宿舍陈兴和周建豪这会儿有些尴尬。
见林越不搭理他俩，只能没事找事的摆弄自己的铺位。
方华也瞧出了两人的尴尬处境，算算时间，另外几个室友也该回来了。
届时看到方华的凄惨模样，肯定免不了一番打听。
嫌麻烦的方华索性直接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你干嘛去？”
见方华准备出门，坐在铺位上的林越以为是方华准备去报仇，也赶紧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买块雪糕敷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