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殊途同归的蛊惑
“要听话……”
“不听话会被丢掉……”
“你为什么不听话？！他给你起了这个名字你就要变成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魔鬼……是魔鬼……”
陷入幻觉的女人容貌绝世脱俗，像是开到最盛的花，却不愿意被任何人采摘，若有人强迫她折枝，她便马上要败了。
秦纣没说谎，他记事很早。
但他记得的东西，除了被名为母亲的人神经质般在耳边从小便念着的‘听话’，再便是定时被从母亲身边带走，在专门的教师态度冰冷的教授下学习他还不明白有什么用的各种技能。
他不是母亲期待的孩子，但却是父亲满意的工具。
基因检测证明他天赋上限足够高，而同样是基因检测出的缺陷，证明他注定会早亡。
秦纣说起自己的事情时很是平淡：“母亲离不开秦天臣的信息素，秦天臣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施舍’完，还要告诉母亲是她害死了他心爱的omega。”
“之后母亲会给我穿上裙子，要我听话。”
听话，不要乱跑。
听话，不要靠近Alpha……
听话，不要相信他们！
然后女人会猛地意识到，她的孩子就是个Alpha。她歇斯底里地撕扯亲儿子的长发，用瓷片在他后颈神经质地切割。
她要杀了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魔鬼’。
即便如此，秦纣还是活了下来，越长越高，顶级Alpha的身体素质上限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表现得越发明显。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这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Alpha儿子。
恰巧这段时间，秦天臣看到了秦纣的天赋，利用秦纣为秦家做事做得过了些，为了让外界的目光不要落在心爱的omega为他生的资质平庸的大儿子身上，他对外表现得极为宠爱秦纣。
这个比他大孙子只大三岁的小儿子。
这注定是秦天臣的错招。
大儿子资质平平，却生了一副天生会妒忌的心肠。
他妒忌继母年轻貌美，爬上父亲的床，气死了母亲，全然不顾继母才是被强迫的那个。
他妒忌幼弟天赋出众，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在公司的地位却超过他不知多少倍……
如今，父亲的宠爱也要离他而去了。
大儿子一口气闷在心里十几年，居然生生气得自己病倒，并且飞快的病死了。
说到这里，秦纣笑意多了几分讥诮：“一个蠢货，看不清自己才是秦天臣的宝贝命根子，居然因为妒忌我而对秦天臣生了怨气，死前还恨意满满地骂了秦天臣狼心狗肺……真是，骂的好。”
郁椒也笑了声，没什么情绪。
秦纣：“接下来的事，我和你说过了，她想带我一起去死。秦天臣也恨得要她去死，所以没人阻止，只是他没想到对我的‘惩罚’差点让秦家真的倒了下去。”
那之后，便是秦纣以少年之姿力挽狂澜，戴着绅士的假面，用他天生的、也是被规训磨砺出来的手段，将君恒收入囊中。
郁椒听完，环顾了一圈小秦纣曾经住过的房间，想到穿裙子的漂亮小孩被妈妈折腾完，还要急急忙忙按照日程表去上课、去处理年长自己两轮的大哥的烂摊子。
秦天臣可真是个挂路灯的。
郁椒小声说：“雇佣童工是违法的。”
秦纣好笑：“是，他是个法外狂徒，所以被惩罚了。”
郁椒没问是被谁惩罚了，又是怎么惩罚的。
看秦天臣身边老佣人熟料掏出救心丸的模样，就知道秦天臣的老年精神生活不怎么样。
只是郁椒还是恨铁不成钢：“养着法外狂徒的钱也太浪费了。”
还不如捐给孤儿院。
秦纣任由他从清奇的角度抱怨，又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少年一头乱七八糟的浅色碎发已经被梳理整齐——当然，用的不是他母亲用过的梳子。
秦纣站在郁椒背后，和镜子里的少年对视，语气玩味：“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你应该心疼你刚诉说完悲惨童年的伴侣。”
郁椒：？
郁椒切了一声。
椒哥在孤儿院保卫馒头的时候，你还在吃着营养师调配好的营养餐呢。
他问秦纣：“你觉得是一开始就没有比较痛苦，还是拥有再失去比较痛苦？”
秦纣思忖片刻，没说话。
郁椒歪歪头。
秦纣才缓缓道：“古人说末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我想苦痛是没必要去比较的。”
郁椒摊摊手：“嗯哼，谁不苦呢？你也没心疼我啊。”
黑发长长了些，在脑后扎成一个诗人般的狼尾的Alpha垂眸看他，面无表情。
然后薄唇勾起：“是，你不需要心疼，我也是。”
秦纣可以随口说出童年的伤痛，郁椒可以随意自伤。
秦纣可以依旧保持父母加诸于他身上的烙印，郁椒也可以利用惨兮兮的童年学来的好的坏的手段，争夺自己想要的一切。
当他们成长到足够强大，过往的伤痛不过也是工具罢了。
可惜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个人都不是会因为痛苦而对对方产生怜悯、同情情绪的人。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会被对方稳定的、强大的内心所蛊惑。
殊途同归的默契比顶级的肉欲还要吸引人。
郁椒忍不住拽着秦纣的衣领让他低头，直直看着他的浅色瞳孔里满是跃跃欲试：“其实阿姨是担心你伤害到omega吧。”
秦纣纵容地垂首：“嗯，你怕吗？”
郁椒哼笑一声：“我好怕哦”
“我真的怕死你会变成那种温柔小意的无趣中央空调乖宝宝了……不过如果秦先生可以穿裙子给我看……唔。”
那椒哥也是会喜欢穿裙子的乖宝宝一阵子的……
过分的请求被吞没在唇齿间，Alpha为了不让omega害怕，只好更亲得凶一些、再凶一些。
良久。
秦纣松开郁椒，带着不甘心自己又亲输了的男生离开尘封旧事的房间。
门无声关上，风吹过梳妆台的镂空装饰，木质流苏发出轻响。
风也吹过老宅餐桌上的铃兰，带起噤若寒蝉。
秦天臣被秦慕风扶着站在门口，看着主位上两个自顾自吃饭的人，气得手抖。
“长辈没来，你带着不三不四的人自行动筷——”
“逆子！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