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如果我不是郁椒
秦纣冷淡地看着秦慕风脸上恐惧、后悔、以及隐藏得很好的愤恨，勾起一个足够绅士的笑容。
虚假，但因为他整个人的气质，杂糅在一起便成了无懈可击的装饰品。
Alpha迈着长腿，在秦慕风身前站定，饶有兴致地从他狼狈的衣着、刚接上的右臂打量到红肿得甚至影响了说话的下颌。
秦慕风的审讯记录，和方才的求饶在脑内重构。
他笑容冷淡又得体：“何必呢？”
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时候，简洁的反问可以获得更多。
秦慕风没让秦纣失望：“我也不想的……是爷爷啊，是爷爷觉得小叔你活得太久了……我只是听爷爷的话……”
秦纣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一时沉默。
耳机中传来小男朋友的闷笑：“……噗，从互相觉得对方活太久了这点来说，你们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
秦纣：也不是很想有。
他无奈敲了敲耳机，无奈又纵容地给了自己的小男朋友一个‘我在听’的反应。
这种纵容和以往抱着迟早要结束心态的纵容不同，更像是剖开了绅士的外壳、从小习惯到大的规训，直面心底最深处的欲念。
——不想放手，所以要层层织造丝网把人留住。
当然，面上他只是冷淡地看着秦慕风，似是在思考一般单手支颌，优雅又肆意地坐在无声无息的小弟们抬进来的单人沙发上。
这让秦慕风感觉到了羞辱。
顺风顺水长大、接手家业，直到三十岁死去，他所经历的最大的坎坷，大概便是和自己体弱多病的omega恋人的爱情。
但现在他回到了小叔没死的时候，甚至小叔也重生了——
他不敢想象死前依旧冷冰冰看着他，要把他冻僵在原地的小叔，重生后会怎么对他。
哦不，他已经对他下手了。
秦慕风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叔，你想要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秦天臣最疼爱的孙子，在此刻选择了保护自己。
然后背刺亲爱的爷爷。
秦纣觉得好笑，所以他就笑了，而后闲适道：“不着急。”
“跟我说说吧，我死了之后的事情。”
“总要知道你们都过得怎么样，我才好衡量该怎么对你们，你说是吧，慕风？”
小叔还叫他慕风！
并没有得到过秦天臣戳穿秦纣和他的真实关系版本·秦慕风几乎要哭了，小叔没有怪他！
他开始嘚吧嘚吧说秦纣死后的事情，说秦家，说秦天臣，说林楚修三家。
而另一头。
看着监控的上司和郁瑾几人陷入了沉默。
楚人锦恍恍惚惚：“啊，就，秦慕风也会写小说？他的马甲你们知道吗，我还挺想去拜读的……”
这什么究极龙傲天幻想小说啊，啥好事都让他得了，怎么不上天呢？
林楚修：“唔，这瓜索然无味……”
但秦纣语音通话的另一边，病房中，伪装后来给老板办事的钟助理从痛失年终奖的泪目中回神，看到的便是郁椒唇角微勾，如同看到了甜蜜的情人般的眼神。
浅茶色的瞳孔都没了冷淡的色彩，从玻璃珠子进化到宝石。
钟助理思忖，谈恋爱真好啊，时时刻刻想着恋人都要笑出声，幸福，酸酸。
但他猜不透的是，郁椒脑子里想的是别的Alpha。
还是秦慕风。
他想，真是太好了，秦慕风好像是另一个版本的秦慕风。
他原本只想让秦慕风和洛星遥纠缠得更深一点，再找机会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恶果，可怎么也把握不好那个度。
要怎么惩罚一个对自己狠狠碎裂过一个人毫无所知的罪犯才能给他最狠的教训？
要怎么从这种惩罚中逃脱社会规则的干涉呢？
——郁椒当然是不会愧疚的，但他贪生，又贪婪。他会抢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并不想为了渣滓把未来葬送。
所以他才会这么积极地留在海城，除了惩罚秦纣之外，还有就是光明正大对秦慕风下黑手。
一次两次三次。
挑动他敏感的、或是无用的神经。
攒攒起来，一定能让秦慕风越过越‘好’，越来越‘行’~
郁椒轻佻地对秦纣说：“你的侄儿隐藏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呢，你要问吗？”
声音透过电子信号，带上了一种魔魅的质感。
像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秦纣要知道吗？要原原本本的知道本来的郁椒会遭遇什么吗？
要知道这个郁椒不是本人吗？
要知道和他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并不属于身体里的灵魂吗？
通话那头，秦纣沉默了会，问秦慕风：“郁椒，你对郁椒做了什么？”
秦慕风微顿，小心翼翼问：“小叔怎么问这个？”
小叔重生在他之前，难道是遇到了郁椒？有了他不知道的交集？
秦慕风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有些焦虑又惊疑不定，不确定要怎么说。
但秦纣只是无趣地看他一眼，像是在看什么废物点心，伸手让小弟给他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道：“你昏迷之前以为是这个人和你一样重生了是吗？”
“很害怕？你对他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吗？比杀死我这个小叔更过分的事情？”
毫无二致。
和秦慕风接到爷爷的命令为自己接手这份血淋淋的财产之前，小叔对爷爷的态度一样。
戏耍、不在意、轻慢。
但诡异地让秦慕风放下了心，确定这只是小叔找乐子的一个话题。
他装作不太在意道：“只是个小情人而已，不过这o爱我爱到疯魔了，居然当着我的面撞了车，那场面有些血腥，所以我记了很久。”
他省略了自己逼迫omega成为自己的床伴，省略了自己是如何将脾气和失意发泄在那人身上，省略了是如何一步步崩坏他的心智，让他成为一个活着的器官库的。
更省略了自己在人还没凉时紧急带走了那人的心脏，并装入自己的爱人身体里，最后为了破除自己的梦魇，在那人的坟前找刺激，用血脉偾张脸红心跳的记忆覆盖了那片血色。
然而仅仅是如此已经足够，秦纣表情依旧冷淡，但垂下的眸中已经全是杀气。
那头，少年轻声说道：“秦纣，你养着玩的猴子。”
“他们真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