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残花败柳
“我看不如先将婢女送去庄子养着，等元礼考取功名后，再作打算？”孟夫人缓缓说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
孟绾反应很是激烈，睁着肿成核桃的双眸，哀哀看向孟夫人。
“娘，连你也不疼我了吗？你怎么能让陈元礼纳妾？”
没等孟夫人开口，孟老爷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绾儿，你别再耍小性子了，发生这事还嫌不够丢脸吗？非得闹到人尽皆知才行？
“你有没有考虑过，若是照你说的将人打发走，日后这女子无论是另嫁还是如何，都会让元礼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
“说不定人家还要笑话他惧内，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护不住。”
孟老爷几乎是将道理掰碎了，一点点解释给她听，怜惜她没受过正经教养，不懂事。
“爹！你不要胡说！”
孟绾捂着耳朵，一副不愿听的模样。
“夫君是为了气我，才同那贱婢发生了关系，哪里是喜欢？”
沈娇娇嘴角一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义父说这一大堆，孟绾居然只听进去‘喜欢’这两个字？
爱情果真使人盲目。
有道灼热的视线从对面传来，沈娇娇似有所觉，抬眸看去。
是陈元礼在用祈求的目光看她，似是想让她也帮忙说话……
她敛眸，眼里泛起一丝厌恶。
难怪闺中密友常跟她说，男人大多靠不住，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行。
见陈元礼神色愈发焦急，频频给她使眼色，她也不好继续缩在角落看戏。
思索片刻，她决定给对方卖个好。
后面还要借陈元礼来气孟绾呢。
“我觉得妹妹说得没错，那丫鬟不该送去庄子。”沈娇娇开口，声音柔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就在孟绾一脸惊喜地望过来，误以为她同意将人打发走时，她眼底露出一抹极浅的戏谑，不紧不慢地往下说。
“留在孟府是最好的，我们也更放心。一个是元礼喜欢，另一个是府里人手多，照看细致一些。”
她说着顿了顿，朝孟绾看过去。
“如果绾儿不放心的话，可以将人安排到菡萏院，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看着。”
话音刚落，四周安静了一瞬。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沈娇娇被看得不自在，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哈哈哈！”孟老爷豪迈一笑，“不愧是娇娇，有当家主母的气魄！”
这是认可了她的想法。
“绾儿，你多向娇娇学习，眼光放长远些。若是日后元礼封侯拜相，后院又怎么会只你一人？”孟老爷语重心长道。
孟绾本就被沈娇娇的话气得眼眶发红，再听孟老爷让她多向沈娇娇学习，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我不要！”孟绾尖叫一声，双目赤红地瞪着沈娇娇。
“你是故意的吧？沈娇娇，你就是见不得我跟夫君好，成心说这些话来气我！”
她气得情绪失控，说话愈发不着调。
孟夫人罕见地板起脸，重重拍了案桌一下。
“绾儿，别闹了！”
孟绾头一回见孟夫人发脾气，吓得噤声，眼泪还在簌簌往下流。
孟夫人抬手捏了捏眉心。
她想撒手不管，但又不得不管。
谁让这个歇斯底里的人是她亲闺女呢？
孟夫人朝青稞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将孟绾拉到东厢房去。
母女俩不知道悄悄说了些什么。
再次回来时，孟绾的情绪稳定了许多，甚至变回了从前娇弱小意的模样。
“爹，您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您放心，我不会再闹了。”
孟绾朝孟老爷浅浅行了一礼，又看向沈娇娇。
“姐姐说得对，就按姐姐说的去做吧。”
沈娇娇微笑点头，“你能想开就好。”
唉，还以为能继续看孟绾发疯。
看来义母是真心疼她，帮她把后路都准备好了。
孟绾‘洗心革面’，向众人道歉，又委委屈屈地向陈元礼保证自己不会再吃醋，会把对他的爱藏在心底云云。
她学着昨日沈娇娇使的那招，向陈元礼示弱了——
陈元礼就吃这套。
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睦，甚至比从前更亲密。
沈娇娇默默看着事态发展。
既然孟绾唱了红脸做好人，那接下来应该是义母出来唱白脸了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
没过多久，孟夫人突然轻咳一声。
“咳咳，元礼啊，我看那丫鬟还是先送到庄子去吧？毕竟你与娇娇、绾儿成亲不久。”
听见这话，陈元礼当即站了起来，俯身行礼，“小婿听岳母的。”
经过孟绾这么一闹，他也想明白了，孟绾肯让步已经很好了。
再说了……
他隐晦地瞄了默默喝茶的孟珲一眼。
大兄一直坐在这里，想必是给孟绾撑腰呢，如果他做得太过火，惹怒了大兄……
陈元礼打了个冷颤。
还是照岳母说的去做吧！
这件事情雷声大雨点小，很快了就尘埃落定——先将人送去庄子，等陈元礼高中后，再接回来。
孟珲放下茶盏，站起身，看向孟夫人，“娘，还有旁的事情吗？”
孟夫人连连摇头，“没有，你去忙你的吧，别忘了过几日的赏梅宴！”
“嗯。”孟珲微微颔首。
临走前，那道疏离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沈娇娇。
见她缩在角落发呆，又迅速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后，沈娇娇才敢看过去。
她知道义兄在看着自己，却不敢深思义兄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警告她不要欺负孟绾？
联想起孟珲一早赶去菡萏院，沈娇娇心下一沉。
也许义兄对孟绾也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他不仅一大早赶去给孟绾撑腰，还一直坐在堂屋向陈元礼施压……
“娇娇？娇娇？”孟夫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娇娇回过神，茫然看过去，“怎、怎么了？”
“发什么呆呢？娘在跟你说正事。”孟夫人没好气地点了她的脑门一下，“那个丫鬟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义母的。”她说。
孟夫人说：“那就让你妹妹处理吧，毕竟是她院里的婢女。”
“好呀。”沈娇娇没什么意见。
她已经成功将水搅浑，不需要继续掺和进去。
“这怎么行？”孟老爷不同意，“娇娇是正妻，理应由娇娇处理。”
事情再次莫名其妙落到沈娇娇手中。
她应了下来，借着处理事情的名义，先一步离开。
谁知还未走出正院，就被孟绾喊住。
“沈娇娇，你给我站住！”
沈娇娇转过身，歪了下头，问道：“绾儿，你还有事吗？”
“我警告你，不要再试图勾引元礼哥哥，破坏我和他的感情！”孟绾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残花败柳，不要妄图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沈娇娇眉眼一沉，呼吸有一瞬间的凌乱，但很快又变得平缓起来。
“绾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