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先生，飞行通道和武备区在您的反方向。”
或许是在人群中逆流而上的青年太过于醒目，一名尽职的内区安保人员礼貌提醒。
“谢谢，我只是看看风景。”
“好的，祝您观景愉快。”安保微微鞠躬后，便走向前方继续去维持秩序了。
李先然不失礼节的颔首示意，终于穿过顶层的通透大厅，步入户外观景平台。
高空凉风让人神清气爽，他沿着护栏不紧不慢的走着，目光静静打量前方风景，当真如赏景游客般恣意。
……
战争基塔的顶层平台虽是圆形，但是因为朝向不同，官方对于功能区域还是做出了划分。
北部区域靠近金乌山顶，出于安全航行和保护地理风貌的需求，这里没有设置人员出行口，自然就成了观景区。
南区设置了十二个小型通道，一半用于接纳飞行载具，一半用于武者踩着战斗航板起降。
若在白天，迷雾在强光下消散时，北区还有一些特意过来拍摄的宣传人员。
但此刻已是夜晚，浓雾升起，视野受限，观景武者骤减。
特别是当李先然走入外延龙骨上的空中露台后，偌大区域已然空无一人，只有不时响起的轻柔电子提醒声。
“此处有高空强风，行人请注意安全。”
“请按照地面标识行走在安全区域，不要翻越护栏……”
方形露台作为环形走廊的外延区域，左右面设置了长椅。
两侧长椅后是盆景、花池，再之后便是1.2米高的双层弧形护栏，既满足了安全需要，又将露台点缀得幽静美丽。
李先然走到露台正北边缘处，双手撑在护栏上，淡然俯瞰下方。
浓雾渐起，只能隐隐看到下方那巨大的火山口轮廓，鼻息间开始充斥着一种迷幻又令人疯狂的气息……那是行星裂隙超能量物质的味道。
在无孔不入的迷雾覆盖下，纵使游武境六重以上的高阶武者，也不可避免的进入基因污染状态，所以这里的每一名武者都是分秒必争，以求在健康时间里获取最大利益。
毕竟迷雾污染后的基因净化费用和治疗耽误时间，也是巨大的成本。
……李先然除外。
若是那个游览区的制服小姐姐还在这里，便会震撼发现她临时借出的监测手环，此刻在青年的手腕上始终定格成一个数字——【100】。
连0.001的数值都不曾波动，恒定的令人心悸。
李先然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任由迷雾气息沿着鼻腔进入肺腑，流转全身。
“星空的气息，还是那样令人迷醉。”
带着怀念的轻声自语中，李先然手掌轻轻一撑，竟是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态侧跃过护栏！
他睁开眼睛，平静立于似飞檐翘角般的建筑龙骨上，看着越走越窄的前行之路淡然迈步。
这一刻，两侧再无防护装置！
高空横风吹得李先然额头碎发剧烈摆动，稍有不慎他便会直接从这384米高空坠落！
可青年却闲庭信步一般，身姿不晃不摇。
露台侧方的红外监测仪同时调转方向，镜头直接锁定李先然。
带着警告意味的电子声尖锐响起。
“危险！危险！”
“请立刻回归安全区！”
……
塔顶的3号监控室内。
六名工作人员倚靠在各自的座位上正有说有笑。
战争基塔是高度智能化的建筑，这么多年安全防控体系早已经成熟，正常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
更何况现在是夜班，哪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聊会天看着差不多就可以轮换着睡觉了。
可就在几人谈兴正浓的时候，突然急促的警示音响起。
“请注意！顶层b34区域有人员越过防护线！”
“令安全人员立即制止。”
几人一愣，目光交汇，然后将幸灾乐祸的眼神投向一个脸色难看的方脸男子。
“哈哈，老鲁，是你负责的区域。”
被称作老鲁的男人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上，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监控屏，边看边骂骂咧咧说道：“真他妈晦气！”
待他看清那道在飞檐挂角上闲庭信步的背影时，他身子猛地向后一仰，血液瞬间涌到头顶。
“草！”
这一刻他不用测都知道自己的血压绝对飙到180以上了。
“安保呢，机器人呢，拿安全索给他套回来。”
“小兄弟……大哥……大爷……千万别吓老弟。”
“老子这月的绩效可是3000联币啊，尼玛！”
老鲁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监控人员没有及时发现提醒，一旦出了事故，当月绩效被一票否决，甚至搞不好得换岗了。
旁边的伙计们眼看情况不对，也连忙开始通知安保。
在紧急调度下，原本正在南区平台维护秩序的安保急忙向北侧空中露台跑来。
但李先然丝毫没有在意，他驻足在龙骨最顶端，迎着高空强风负手俯瞰。
半只脚掌已经悬空……
脚底正下方，便是那座已经万年未曾喷发的金乌火山口正中心。
李先然与山顶坑底的垂直距离，已然超过400米！
在他的视线里，那灰蒙蒙的巨大火山口在浓雾的笼罩下，似深海里无声的漩涡。
晦暗，幽寂。
滴、滴滴……
寂静的夜空下，忽然响起一道不大却很清晰的电子计时音。
“滴，倒计时还剩15秒。”
“——14秒。”
李先然所设的倒计时，在这一刻恰好进入最后的倒数。
……
匆匆的跑步声穿过大厅，沿着环廊快速接近。
先前那名和李先然有过一面之缘的安保，终于展现出游武境二重的实力，像一头猎豹扑出，在略显狭窄的空中走廊里带起一道凛冽劲风。
“前边的先生，请千万不要乱动——”
那名安保认出了李先然的背影，对方的彬彬有礼给他留下了很深印象。
但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性格温和，走路像散步似的青年，竟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在他的视线里，那个青年闻言侧首，似乎要转过身来。
这名安保猛地急刹住身形，紧张道：“等等，你慢慢转身！”
然而，李先然的动作却不曾减缓半分，他依旧以随意的姿态转过身，背对百米高空，展开双臂，似在拥抱黑夜与星月。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明天见。”
夜晚呼啸的风遮不住那道温和有力的话语。
李先然面带微笑，在最后一个字音结束时，在那双震撼的目光中向后仰倒。
自400米高空——
优雅坠落！
倒计时……
1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