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沐清雨
这是两人目光的第一次交汇。
李先然报以温和的笑意。
眼前女子正值桃李年华，未施粉黛却似朝霞映雪。
修长的眉毛勾勒出清冷疏离之意，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五官构成了一张完美的脸庞。
青丝如瀑垂至腰间，被一条素色绸带随意束住，那份幽冷气质与雅白剑服相得益彰。
对了，还有一块似历经岁月积淀的深黄木牌悬于腰侧，搭配以红绳，如大夏古代的传统配饰。
随着山风掠过寒潭，素白衣袂纷飞，李先然的视线从那枚恰好翻过的木牌上闪过。
——【沐】。
是姓氏么？
思绪在心间闪过时，这名女子终于将剑锋挪开，淡淡注视着李先然。
“这套剑势名为【雪风】，你非用剑之人却能看出风雪剑意已是不凡。”
“但君子存诚，口不妄言。未览全貌却提三处不妥，以后切记不要哗众取宠。”
“我继续练剑了，你还是离远些吧，免得误伤。”
女子声音如她的气质那般清冷疏离，放下剑锋后同样如此。
她并未因李先然的点评而着恼，而是在平淡的给出回应后便返身准备继续修行。
只是当她转身的瞬间，一道温和嗓音却让她身形骤停！
……
“剑斩水幕5秒前，你旋身挑剑时手腕发力重了两成，剑招固然更盛，却让你后续收剑慢了0.1秒。”
“3秒前，你踏步旋转归正，脚尖角度向右偏移约4°，剑锋出现了额外半次抖动。”
“最后一秒，你其实已经察觉到我，但心中应是存了疑问，所以有了转剑蓄力的动作。这式并非不好，用招稳妥，攻守兼备。”
“只不过我认为，真正的剑者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相信第一直觉。”
李先然扛着竹竿，望着青岩之上，笑容灿烂。
……
沐清雨沉默片刻，然后突然旋身挑剑。
刹那，寒风骤起！
青岩四周空气近乎冻结，风雪肃杀之意再临！
三尺青锋如羚羊挂角，在水雾中切出一道真空，而后剑影无踪。
她身形再度模糊，于无声中斩出三道弧形剑气，剑尖猛然定格半空，剑锋笔直。
寒潭中连蛙叫都没有，其间静谧持续了足足数秒。
【竟是真的。】
沐清雨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诧异，她转过身，以那双清冷的眸子定定打量李先然。
视线从青年散漫洒脱的笑容上扫过，最终落在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上。
对方左手插在裤兜里无法看到，但是那只握着竹竿的右手却怎么看……都不是握剑的手！
因为连半分练过剑的痕迹都没见到！
沐清雨正欲开口，脑海中却似有电流划过——
巨大危机来袭！
她反手握剑向后急转，剑锋扫过之处甚至产生了虚影，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当她眼角余光里的那道黑影更快，当看到那道激波云时，她下意识喊出——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手中剑锋陡然划过一个玄妙的弧度，划出一道刹那扩散十倍的强绝剑气，呼啸斩向那道黑影！
【雪风剑道·秘剑】——冰岚！
情急之下，沐清雨甚至都用出了家传绝学。
但在那已进入末端突袭的6星猛禽【雷音金雕】面前，她的剑斩速度……竟还是差了分毫！
根本没人能想到这里竟然出现了一头6星猛禽！
6星异兽已是金乌山区域里能够出现的最高级异兽，更何况还是以速度和爆发冠绝的异化猛禽——雷音金雕！
这头展翼时宽度接近8米的猛禽，扑杀猎物时的最高速度足以达到280米\/秒，似惊雷坠地。
当它出现在视线里时，猎物基本就可以提前宣告死亡了。
此刻哪怕雷音金雕的目标是竹竿顶端那包血腥生肉，但在这亚音速的突袭下，扛着竹竿的李先然将不可避免被波及！
一切都已来不及！
然而就在【冰岚】剑气斩空，雷音金雕张开嘴时……
沐清雨的瞳孔猛地缩成一点，在挥剑转身的最后余光里，她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李先然嘴角含笑，眼皮低垂，他背对着天空，漫不经心的向侧后方一甩——
青竹如钢筋般斜着刺入岩石！
而后向前一步跨出。
噗！
轰！
两道声音叠至一起。
气爆炸散，血雾崩灭。
碎岩卷入尘浪，化作一道冲击波平铺百米！
青丝环转，沐清雨立刻回头，却看到李先然依旧仰头注视自己，额前碎发摆动，身上一尘不染，右手斜垂。
而他身侧后方，先前所立之地——
那只雷音金雕保持俯冲收拢羽翼的姿态，被一根染血青竹从头贯穿到尾……斜着倒竖于山岩之上！
唯有凹陷的深坑和四周纷纷扬扬的尘雾水浪，能够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
“吱~~”
小白瘫坐在树杈上，嘴巴大张，整只猴都傻了一般。
而沐清雨则是沉默许久，她攥紧手里的霜雪剑，迟疑开口：
“你……如何做到的？”
李先然眨了眨眼，活动了下悬空着的右手五指，拍了拍厚实的金雕背羽，满脸笑容。
“这不是有手就行？”
……
咚的一声。
树上的白猴径直坠落，砸到石头上。
沐清雨罕见的沉默了。
她樱唇微微抿起，低头看着这柄从出生起相伴自己的长剑【霜雪】，第一次对自己的“剑道星辰”之名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但剑道之心又岂能轻易动摇！
沐清雨神情肃穆，以剑道立礼回应，“逐光学院，武道二年级，沐清雨。请问阁下名讳！”
李先然瞳中映着窈窕倩影，脑中思绪一闪而过。
眼前这位剑气凛然、冰肌莹彻的女子，竟来自坐落于大夏第一要塞【云间城】、联盟综评“蓝星第一学府”的……逐光学院！
曾几何时，这所天骄辈出的顶级学府，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梦。
光阴流转，竟将这个梦中的名字重新置于面前。
既然命运相逢于此——
【便由我给这片星空下的天骄们，留下一道毕生追逐的背影吧。】
李先然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我姓李，名先然，江南嘉云人。”
停顿了一瞬，李先然补上了一句让对方神情微愕的话。
“……沐学姐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