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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案7陈植之和三舅爷的往事1

是个晒干了的雕。

肯定不是人的,人的干雕,咱家有,没这么大,随便揣兜里都行,平时出门办事,白焆就这么揣兜里带着,一旦有人说闲话就拿出来展示给人看,可好用了。

所以不是人的,但是……

“虎鞭啊!这是!”

白焆眼睛放光大叫,从盒子里一把抓起那干虎鞭就跳起来说:“这东西太好了,正好要一根送给卫宗玄,来得刚刚好。”

只是她叫完不禁想到了陈植之早就想到的事,转头问他:“公公你说啊,这是不是就是那个罗孝成……”

还是一根人雕啊!!!

这案子总算是完了。

但后面一个案子开始时却不是在这个案子结束后,但也可以说是这个案子结束后。

时间来到上一回二人从这金龟岭回朝西城后没几日。

陈植之在金龟岭给老虎咬了手,回家这事他没到处说,但他不还在张大妈那学着手艺吗?

张大妈逢人就讲:“哎呀呀,你们不知,白家二奶奶在山里头打虎了!用她公公做的诱饵,绑树上,等那老虎来了,张嘴要吃,才咬了一口,呸,不好吃。白家二奶奶从树上跳下来大叫‘你居然嫌我公公肉臭!’就把那老虎给宰了!要说这老虎的肉还是太硬了,不好吃!”

陈植之一边在屋内学着切菜,一边听到屋门口的张大妈扯着路过卖炊饼的武三郎讲故事。听到“老虎的肉还是太硬了,不好吃!”实在憋不住了,问张大妈:“前头拿些咱不说哈,张大妈,这老虎肉你是吃过还是咋地?怎么知道肉硬?”

张大妈回头白他一眼,道:“不二奶奶的剑都戳碎了吗?不是这老虎肉硬,咱家二奶奶的剑法还能失手?”

她若是的手了,此刻我就已经拥有虎鞭和虎皮了啊。陈植之此时还不知他很快就会拥有虎鞭,心里喃喃抱怨,见张大妈脸都说红了,他还要跟她学习一个月,就不再说什么了。

就是他这边不说,那边聊天的张大妈和武三郎就当他是默认了,互相问答起来。

“照你这么说,那老虎若是没有吐出一口肉,白家二奶奶是不是就不杀他了?”武三郎问。

“你这矮子好不懂事!”张大妈说:“她不杀虎,陈家公公不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他从来不买我家炊饼,都买王四麻子家的。”武三郎讲。

当即陈植之瞟了他一眼,瞧见他矮墩墩的,长得丑头上帽子还是绿的,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他这边忍了,那边张大妈和武三郎说话中央忽然有人接话。

“我还问你,陈家公公的肉怎么就是臭的呢?”武三郎问。

张大妈说:“什么陈家公公的肉是臭的,是你们男人肉都是臭的!臭男人,臭男人,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哈哈哈哈!对对对!男人都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笑声爽朗,是钟准来了。

钟准给陈植之带了他自己的金疮药,等他散了这边张大妈的烧菜课。

二人一块回了家,钟准让陈植之烧了一壶水,然后不着急,说是把这壶水放凉了,再用这壶水来洗伤口。伤口洗干净了,他再给陈植之上药,包扎。

陈植之听他话烧了水,水烧好了一大壶,他提过来,用沸水先泡了茶。二人在门廊边,一边喝茶一边等水变冷。

喝了口茶,陈植之看身边一大壶的开水,就问钟准:“干嘛要烧开水再放凉了洗手啊?我家后院的溪水也很干净,直接喝都可以的。”

“陈兄,你有所不知。”钟准笑着说。

这钟准虽说是卫宗玄的好友兼侍卫,但他坐姿非常放松,甚至有些要歪斜瘫倒状,丝毫没有卫宗玄的严肃挺拔。整个人看着随性洒脱,他是个让人感觉非常舒服,会不经意间就放松下来的男子。

他瘫在木桌边,随意地吃了口当作茶点的糕饼,眯眼看着前方才长了一身的新叶,清新漂亮的银杏树道:“我年轻的时候,曾跟一个马帮一同走过草原。草原啊,看着绿草青青,想来应该是不缺水的地方,结果呢?”

缺水,很缺。

下了雨,一块一块的,有水的地方全是吃草的野牛野羊,还有狼和一种草原上活动的豺狗。马队里两个人,在上一次行动里受伤了。马队到了一处水源,一个呢就近就了动物们喝水的水洼洗了伤口。

另一个呢?

说什么也不干,讲是他家祖训交待,身上的伤口要么拿新鲜的人奶或者牛奶擦拭,要么就只能用烧过的水。

结果,头一天两人用不同的方法洗了伤口,到第二天……

“水洼边上,一大圈,全是动物,大的,小的,躺在那里。一座座的肉山,从这里,到那里,甚至走出去一公里还是,全是。”

钟准讲完喝一口茶,摸了下刚刚故事讲到中途过来旁听的小舒头一下,道:“你猜马队里那个在水洼里洗了手的伙计怎么了?”

“怎么了?”陈植之刚听过他描述水洼边动物全死了的场景,别说今天用凉开水洗手,以后他都不会直接喝小溪里的水了。

那边钟准眯着眼冲他笑笑,道:“不就死了嘛,跟动物的死相一样,乌黑发肿,眼睛还烂了。那天之后我就想了。”

“什么?”陈植之问。

钟准道:“你说这水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让人生病,但只要把水烧开了,这些东西就给杀死了。”

“钟教授,你很超前啊。”小舒表扬他讲,吃糕饼。

“哈哈哈,小树,你说得好些话我都听不懂,不过挺有意思的。”钟准笑着说。

陈植之看小舒一眼,见他埋头吃糕饼很自得其乐的样子,就对钟准道:“树呢,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

“是啊,能吃。”钟准抬头望向银杏树,小舒当即大叫:“我可是公树,我不结果!”

“哈哈哈,谁要吃那苦涩玩意了。”钟准笑着说:“柿子,我说的是柿子,我家门口就有一棵,到了秋天全是柿子,哈哈哈,好吃。”

“哈哈哈哈,我也爱吃柿子。”讲了句,陈植之又看了小舒一眼,对钟准讲:“普通的树不说,像是小舒这样的树,到了一千岁就能看到自己的一生。”

“哦?这是怎么说?”钟准问。那边小舒嘴里叼着饼说:“一看你就没看过《降临》。”

“那是啥?”

“以后的东西,”陈植之道:“对我们而言就啥都不是,听一听当成孩子的玩笑话,笑笑就好。”

“我还是不懂。”钟准说,于是陈植之开始跟他解释。

说是树,其实应该说是树精。

不算那种受到外界别人的念的影响化形的树精,像是小舒自己说过的那个芭蕉树听人读诗读多了,自己也学会读诗那个就不算。

没有别的影响,自己修炼成精,于树而言,只有一个法门就是时间。

一千年到了,就自然成精,然后……

“我就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死在什么时候,甚至能在梦中与未来的我对话。”小舒边吃东西边讲。

糕饼是钟准带过来的礼物,一大盒是陈植之、小舒外加白焆的量,但白焆还没回家,这边眼看着小舒就要把糕饼给吃完了。

他扯了他一把说:“你留点给白二奶奶。”说完忽然又笑起来说:“你能活多久还能知道?那你说出来我给你把树砍了,不就时间不对了吗?”

他说完,小舒眯眼看他,明显生气,陈植之拿手里拨茶叶用的竹勺子打了钟准的手一下道:“钟兄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若是为了这样的目的,砍了千年古树,罪很大的。”

当着小舒的面教训了一把外人,陈植之才接着说:“树精是知道自己的来处和去处之物,于我们而言是更高纬度的存在。所以小舒会说些你听不懂的词句,听听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

“啊。明白。”

钟准果然是爽快人,应下来,他喝了口茶,忽然眨着眼睛问陈植之:“能知道自己活多久,结局为何,是好法术吗?陈兄,我倒觉得这个法术不如没有啊,本来我活得好好的,今天是从早喝到晚,明天还是从早喝到晚,结果你跟我说你会有十八个儿子,六个老婆,好多钱,还要活到九十六岁。我可就不好了。”

“哈!”小舒还生他气呢,嚼着饼讲:“你倒是想得好,你这是看到自个的结局吗?你这是做你的春秋大梦!”

“哈哈哈哈哈!”钟准大笑,笑完,他呡一口茶却问陈植之:“陈兄,你觉得好吗?”

陈植之略微想了,一下,放下手里茶杯说:“实际上除开树精,还有一种东西能看到自己的死局。”

“啥?”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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