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申请上班

不几天，考试完的姐姐戴志如再次过来陪弟弟。见弟弟愈来愈爱黏糊妈妈撒娇，愈来愈依赖妈妈，难免不心生担忧。他会不会因此而丧志？

时间已进入八月下旬，因为这次事故，戴志成、肖莉、童勇都未能参加成人高考。童勇是家里含糊不清的原因，戴志成最后也没听个明白。但同厂的同学有三人考上了电大，陈蓉是其中之一。分配在工业区的同学与本厂同学得知戴志成出院回家，常结伴在晚间到来陪戴志成聊天解闷。在江秋月和柳诗雅许可下，他可以和同学们喝上一瓶啤酒，短时间的常来常往，让戴志成浮躁的心平缓了很多。

肖丽已上班一个多月，师傅刘三毛上班也过了半月，但精加工车间的生产任务依然紧张。考虑到戴志成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江秋月觉得不应该再继续留在家照顾他，不然真的会影响车间生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希望戴志成能有一个很好的自我调节。这小家伙虽然出现了娇气与任性，但江秋月坚信他会懂得去自我调整，她依然相信个人的感觉——戴志成今后一定会有所作为。

厂办主任和生产科长，听完江秋月的上班申请都非常吃惊，没想到三个月不到她竟然主动要求上班。两人不敢表态，劝她等去省城机械厅出差的何厂长回来再作答复。月底时，从省城回来的何厂长得知情况一口否决。他对江秋月再三强调，在戴志成没彻底康复前一切免谈。江秋月实在是不愿他们母子俩成为厂里的负担，便找了车间伍主任说明情况和提出上班请求。

伍主任一直都非常钦佩江秋月，知道她的请求是诚恳的。鉴于精加工车间磨工生产进度确实吃紧，加之江秋月在磨工中的骨干作用。考虑再三，伍主任主动与何厂长进行了意见交流与沟通。

最终，经过厂办主任和生产科长共同商讨，何厂长才勉强同意江秋月上班，但为她制定了特殊规定：一，允许她迟到、早退和中途离岗；二，生产区门卫对江秋月单独实行自由出入；三，江秋月可以骑自行车出入生产区；四，江秋月于九月十日正式上班。

自从江秋月多次委婉或直接与戴志成单独谈及感情问题，两人之间的感情在这种开诚布公中，反而更真更深了。江秋月相信他能做好自我调节，指望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时间能给他带来好的改变。她必须要保护好这个小家伙，不希望他因为情感上的偏离与不切合实际而影响到未来。

只是这一切纯属她的一厢情愿。相反，正是因为这种开诚布公，反而让戴志成清醒认识到，他是深深爱上了江秋月，所谓的“妈妈”只是替代的爱称。他已经十九了，对爱情的认知有了一个稚嫩的轮廓，反正除了江秋月，任何年轻美貌的女子都不可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他的整颗心，唯只全属于江秋月，尽管他后来的情感被搅得一团糟，但江秋月永远都是他的最爱，一直到今天。

同样是因为这场事故，让这个家庭经济状况得到了质的好转。省市各机关团体和企业的慰问金、厂里的抚恤和奖励、戴志成父母最后给的1000元，使江秋月惊奇地发现，家里的存款已有了7900元之多。还不包括已花掉的和身上现有的200元，与戴志成三个月的工资也没有领取。江秋月是不敢随便花钱的，那可是戴志成的生命、鲜血和荣誉。

戴志如是参加完三科考试才来的，看到妈妈江秋月依然是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弟弟，常常感动得发愣。尽管戴志成已基本康复和生活能彻底自理，但她和诗雅还是坚持陪他一起散步、做操、看电影和上厕所。见戴志成的伤口已经痊愈，江秋月同意他去澡堂洗澡，在厕所和澡堂外等戴志成也成为诗雅的职责。

九月十日，江秋月正式上班，诗雅也进入初中阶段。诗雅的成绩和特长已超过省重点中学一中的录取标准，但她却没有去一中报到。因为她不愿意离开妈妈和哥哥，所以就在工业区市二中读初一。

江秋月开始上班，戴志成感到特别不习惯，天天都要跟着她赶脚到厂生产区大门口，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走向车间，惹得工人们见状个个惊呼大笑。谁都想不到，这位舍己救人的英雄竟然像孩子一样跟妈妈赶脚，一时也成了整个江源机械厂新的笑谈。诗雅也发现哥哥变小了许多，有时还要她来哄他开心。

这一切只有姐姐戴志如才深刻理解。她不得不利用补休时间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弟弟哄他睡觉和宽慰他、照顾他，这也间接起到缓释戴志成对江秋月的过度依赖。只是章虹妈妈知道后深深感叹：她已经彻底输给了江秋月。

江秋月上班也提醒了戴志成，促使他恢复了晨练，只是运动量很小。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已恢复到正常，如果上班专门加工中小型零件应该是没问题。在九月中旬一天，他去了厂办要求上班。

何厂长听闻消息，赶到厂办对他就是一通臭骂：“臭龟儿的，我看你的脑神经还真出了问题。出这么大的事故，受了这么重的伤，半年的工伤假才过一半就闹着上班。你想找死啊，还不给老子滚回去。再不给老子滚，我连你妈一起处分。”在厂领导大笑声中，戴志成只得灰溜溜离开。

补休结束的姐姐回了市区，家里空荡荡的了，害怕孤独的戴志成悲戚得流了泪。心细的江秋月，很理解他目前这种短时间返童现象和对自己的依赖，深知这个小家伙不久后一定会重新坚强。因此，一切都由着他，依着他，不断把关爱传输给他，让他倍感幸福与知足。每天的饮食同样是安排得井然有序，只是交待戴志成自己拌牛奶和洗切水果。

戴志成真的慢慢坚强和明智了，又像以前一样每晚带上诗雅散步嬉闹，周末一起回老家与亲人团聚，跟屁虫果果还同行两次。期间，还骑车回了市区几趟，带上好的罐头去刘叔那里说明了情况，还回家看望父母和姐姐。他又开始弹起吉他唱歌，又开始和妹妹一起看书学习。

九月，很快就没多少天了。想起这次的复查结果很好，戴志成觉得该上班了。这天下午，午睡醒后的他很快洗漱完毕，喝完妈妈上班前冲好的牛奶就去了车间。

精加工车间一片忙碌，工人们都在各自岗位上抓紧生产。从车间中门进来的戴志成看到此场景，马上就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哎呦喂，我们的小英雄，是不是又想妈妈了？哈哈哈。”开刨床的王喜凤见戴志成出现，惊喜得大喊大笑。

大嗓门王喜凤的声音，使得附近生产工人很快就看到来车间的戴志成，一个个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有的还停车过来和他握手问候。江秋月因为前面的异动，无意间看了这边一眼。惊见戴志成来到车间，立即停车疾步向他走去。

她很快来到戴志成跟前又急、又气、又担心。“志成，你怎么跑到车间来了？你是不是也学会不听话了？”工人们看到江秋月心急担忧的样子，一同劝说戴志成赶快回家，免得妈妈担心。

“戴志成，你这混小子不好好在家养伤，跑到车间来瞎胡闹什么？”伍主任不知何时走过来怒吼，同时带有浓浓的惊喜成分。

“伍主任，我上午去医院复查过，医生都很满意我的康复结果，还说可以做些轻松活了。现在车间生产任务这么紧，能不能安排我专门车加工小型零件？”戴志成既诚恳又有点赖皮说。

“简直是无法无天！你等着，会有人来收拾你。”伍主任恼怒地说完，转身走向车间办公室去打电话。

反正去哪申请上班都是挨骂，戴志成耍赖的走向自己的车床，他实在是很想念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