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于雷的固执

回到住处，于雷开始按照欧阳总编的意见做关于下岗工人自主创业和私营业主积极安排下岗职工就业的新闻策划准备。

铺开稿纸，但他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他的脑海中老是出现欧阳总编说的那一家人集体死于煤气中毒的事情。那孩子才几岁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惨烈事件？这么美好的时代，不应该啊。

因为方案写不下去，他走下楼，来到了沙湖街道。于雷向来是写不下去不霸蛮，先放一放。咬着个笔杆子坐在那儿无益于事。街道围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吵个不可开交。金小小的办公室里也挤了个水泄不通。见于雷来了，众人以为他也是来找政府解决问题的，没人理会。金小小却如见到了救命草一般，对众人说，大家的问题政府正在开会研究解决办法，大家找李干事登记好姓名住址，有联系电话的写上电话。大家挤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

好不容易把众人劝走，于雷问道，金大主任，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金小小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都是这样。要安排工作的，要解决困难的，要解决孩子上学的，房子拆迁对补偿不满的……不知道一下子哪里冒出这么多问题。你大白天的跑来，有急事？

于雷道，我要说，我想你了，你信吗？

金小小脸露桃花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信。我这几天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没时间去看你。什么事情？说吧？

于雷道，你这么忙，我都不忍心向你诉苦了。

金小小道，怎么？遇上糟心的事了？不向我诉苦向谁诉呀？你们齐主任呀？

于雷道，主任又说笑了。也算不上什么糟心事。今天欧阳总编安排了一个策划，要完成，还要请政府协助呢。

于雷把这些天的困惑和欧阳总编辑的意思说了。

金小小道，二宝哥，你要把格局放开一点。不能把眼光停留在某一个具体事物上。欧阳总编辑的想法非常好，我们街道这些天也正为这些事情搞的焦头烂额。正要考虑进行多方面的宣传，报纸电视自然也是重要的宣传方式。我们还要出黑板报，搞街头宣传。如今下岗工人从业的问题是一个社会问题。刚刚改制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补发的三年工资很多没有技术和再就业的，钱已经花光了。说得严重点，很多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于雷道，这么严重了吗？我听欧阳说，前几天发生了一家三口煤气自杀的惨案，报社还发了内参。

金小小道，我们也传达了会议精神。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市委书记都担不住要辞职。你看要怎么做，我们街道肯定会全力配合，待会儿我们要开会，我在会上把你的想法提上去。还有钱生全的工厂能不能尽快开工？你做一个典型。以点带面，以典型带动一批。能解决好一批，可减缓我们的压力。

于雷道，很多下岗工人是没有一技之长的，之前在厂里都是一线的，街道这边有没有组织办职业技术培训班的计划？那样，下岗职工就业就会更为便捷。

金小小道，你这个想法非常好。这是助力就业的一个很重要的办法。

于雷道，你在会上听过传达，知道那个一家三口的事情发生在哪里？

金小小道，人都死了，你还想去采访？

于雷道，我想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金小小道，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敏感事件，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于雷道，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决绝，连孩子也被带走了。

金小小道，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呢？好像发生在石碑街，夫妻双双下岗，最近那男的发现患了什么病，找亲戚借钱被赶了出来。

于雷道，小小，你也悠着点，别把自己累坏了。我先去找找钱生全，问问工厂筹备得怎么样了。原定五一前开工，看能不能按原计划开张。对了，欧阳说，市里下了文，对能安置下岗呀工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私营企业当地政府会有政策照顾，你帮我们盯着点。

金小小道，这个你放心。说着抱了一下于雷，道，少想点。这是大政策，大势，任何改革总会有一些人要出局。我们不是大家都在努力吗？

于雷抱着金小小道，小小，谢谢你。前几天我和我家里打了电话，这个秋上准备把家里的房子建起来。

金小小道，你放手去做吧。这是大事。

走出街道办，于雷脑海里总是闪着那一家三口的事情。

他找了个电话吧，给钱生全厂里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说，钱生全不在。

于雷开着车来到钱生全建厂的地方，厂子里有十来个人在忙碌，其中就有曹政生和钱生全。见于雷来了，钱生全洗掉手上的泥巴对于雷道，于雷兄弟，你找到这儿来了，有急事？

于雷道，钱总，你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呀？这些事情让他们去搞就行了。于是把欧阳和金小小的话说了。

钱生全道，这是好事呀。这边基本上搞的差不多了，等这两天设备一到就可以开工了。

说起曹政民老婆的事，钱生全道，到食堂不知道她能不能干？

于是又把曹政生叫过来，问道，你爱人有没有时间出来做事？

曹政生道，两个孩子读书可以自理，只是我母亲每天必须做饭招呼。

钱生全道，老曹，她到食堂做一份事，抽不抽得出时间？

曹政生道，那自然是抽得出的。

钱生全道，你回家和她商量商量，看在照顾好家的情况下，能不能在这儿搞两餐饭？也不用全候上班。

曹政生感激到，钱老板，我先谢谢你。今天回去我就问她的意思。明天给你准信。

钱生全对于雷道，于雷兄弟，厂子定在五一正式开工，要搞个什么仪式，你想一下，能请些什么人过来。

于雷道，我联系好了，告诉你。

离开钱生全，于雷拿出当地的地图。找到石碑街的位置。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从这里到石碑街道石碑村有三十余公里。他看了一下天色，已近黄昏。钻进车里，他不再多想，朝石碑村方向而去。

于雷看见窗外到处是忙碌的人们，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这个城市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一个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去看看悲剧发生的地方，了解清楚真的有意义吗？他不知道。但他就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事？这跟他接下来要做的下岗职工生存状态调查报告是有关系的。他这样安慰自己。他甚至没有考虑到报社如果知道他没有上报就私自去调查自杀事件，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但他就是想知道。虽然相距几十公里，但也阻止不了他的执念。这只是他的因执吗？

于雷到石碑村会遇到什么？又会给他的生活发生什么样的影响？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