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互相试探

宏伟的天权圣殿里鸦雀无声，司宝、骆有为、裘百念三位院长带领圣殿军团队伍，站在露天大殿面前默然无语。

大殿占地宽广，中央位置的祭坛高高在上，与其他殿堂通道之间隔着一片湖泊，往下的阶梯和地面都看不到了，湖面漂浮着上百具圣殿弟子尸首。

此地形成湖泊也不算深，怎会死去这么多人？

天权圣殿大师兄韦佑脸色苍白，愣怔片刻道：“师尊还未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裘百念叹息道：“古神出世，浩劫将至。”

司宝摘下眼罩，他并非独眼，遮住的右眼乃修炼重瞳秘术而成圣目，内含异色重瞳看透虚妄，明察秋毫。远望祭坛，见上面有个小洞泊泊涌出细流，正是造成湖泊的根源，问道：“水流来自那个洞，能堵上吗？”

韦佑摇摇头，喃喃道：“那些师弟就是以为能堵上洞口，才成了这般模样。”

“让我去试试。”

骆有为不信邪，伸手拿过一杯填缝隙的特制泥浆，使出水上浮萍轻功，踏波而行向祭坛走去。他在三大院长中以速度、轻灵为最，行走水面步履潇洒，如谪仙般超凡脱俗。

初时眼前风平浪静，行到湖中央，水面突如浩瀚大海般卷起怒涛，发出轰隆声响，如鼓声鸣谷，狂雷惊涧，声势浩大。

骆有为骇然变色，施展轻功绝技，错步扭身，冲浪般划过波涛，身姿矫健，动作灵巧优美。

司宝和裘百念观望，暗赞一声好功夫。

谁知骆有为还未站稳，浪潮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不，是真的千军万马，浪头有的似魔豹，有的像蛟鳄，有的形同蝎狮，竟然组成妖兽军团蜂拥而来。

骆有为与之交战，使出学院两大着名绝学龙象绵掌和地煞腿法，身法灵动，拳打脚踢，击溃几只水兽，察觉战力毫不逊色妖兽亲临。

他的水上浮萍功夫无法站在水面发挥全部实力，难以再接近祭坛，索性抛出手上泥浆全力抗敌，大惊失色道：“难怪那么多圣殿弟子毙命于此，若是跌入水中只怕更为凶险。”

更大的浪潮涌动，后续军团具象化出数百骑罗刹军队，个个牛头黑肤、朱发绿眼，四只粗壮上臂手持四把雁翅刀，乘骑黑雾魔豹，肃杀之气森森扑面而来。

这种半人半兽的妖族，战力超凡，单个实力直追任何一位院长，何况群起而攻。

骆有为顿时陷入苦战，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反应稍慢就要被群妖乱刀剁死。

司宝忙不迭叫道：“快退回来。”

骆有为暗暗叫惨，被罗刹军团围攻，如何撤退？在地面依靠轻功卓绝，神行迅速，还有办法逃走，现在可是在水面上。

正捉急间，不知何处见缝插针般伸来一条绳索，神奇地缠在骆有为的腰上，大力拉动他凌空飞起。

骆有为大喜，借力后跃摆脱罗刹众，回到殿堂内。

说也奇怪，人刚离开湖面，汹涌滔天的浪潮迅速平息，罗刹妖兽皆消失不见。

出手的是成白，抛出虚空索救出骆有为，新宝物发挥作用格外顺手，将其收回囊中，心中暗喜：“好东西，来去无踪，防不胜防，不愧虚空之名。”

看着成为水乡泽国的露天大殿，心中思索：“此地封印古神与水系、幻影之道有关，每个祭坛掌握的力量都不同，实力远高于已知任何强者，简直天壤之别。难怪卓志邦希望借助古神抗敌，但是哪有如此容易掌控它们？”

司宝匆忙道：“水流还在不断上涨，赶快封死露天大殿，若是涌入城中到处漫延，必然水兽成灾，为祸整座天权城。”

蓄水越来越多，终究会溢出墙头，此法只能暂缓，总比无能为力好。

“老夫骆有为，多谢雷刀王小友援手相助。”骆有为死里逃生，不胜感激。

成白名号在猎人学院早已广为人知，此次出手相助拉近了关系，趁机问道：“听闻骆院长有避免大陆战争的好方法，可否请教？”

骆有为道：“实不相瞒，不久前，老夫曾遇到逐日者的使者，促膝而谈，志在和衷共济，得知逐日者志不在穷奇大陆，只要满足对方一些条件，它们借道经过即可，与大陆各族相安无事。”

使者？莫非是那些钻石人吗？

成白问道：“是什么条件？”

骆有为犹豫片刻道：“逐日者想要穷奇大陆的神火源。”

成白闻言道：“神火源何等珍贵，大陆人都求之不得，逐日者条件不低。”

骆有为道：“正因为求之不得，属于虚无缥缈之物，答应其实无妨。”

一旁卢妙婷忙道：“器宗与药宗都有神火源，岂不是也在目标之列？”

成白心想：“妙婷神识提升，考虑愈加周到了。”

骆有为解释道：“并非如此，以使者所说，逐日者只想要古神的神火源，并非大陆宗门的神火源。”

裘百念接话道：“有人侵入此地，释放古神祸害世人，这不是与整个大陆为敌么？古神身怀灵物与我们毫无关系，现在看来，逐日者还大有帮助。”

骆有为坦言道：“那逐日者的使者正在学院逗留，我等以礼相待。雷刀王若有疑问，老夫可代为引见。”

成白拱手道：“如此有劳三位前辈。”

这都把对方迎进家门了，自然要见识一番，当面了解最好。两人跟随三位院长返回猎人学院，来到图书馆的贵宾浏览室。

骆有为态度恭敬，亲自进去通报，一会儿出来道：“成小友，使者平易近民，同意见你。”

成白让卢妙婷在门外等候，缓步进入宽敞明亮的厅堂，周围寂若无人，宽大的书桌，整齐的书架，众多的书籍，弥漫着浓郁书香，古风蔚然。

只有逐日者的使者独自坐在中央最大的书桌旁，安闲自得阅览图书，相比以往钻石人更为高大，依然光泽晶莹，色泽却是彩蓝色。

学院考虑到某些亚巨体型的尊贵读者光临，才用上好的铁桦木特制这张大桌，勉强与它的魁梧体格相匹配。

蓝钻石人抬头打量成白，悠然道：“又见面了，阁下进境比我的升级还快，这样的人我多年前曾经见过一个。”

它等于承认了这么久以来，见到的钻石人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人操控的。

成白大大方方来到它的桌对面坐下，好奇道：“那人是谁？”

“可能死了，不提也罢。”蓝钻石人抬起头，璀璨生辉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笑容，合上手中书册放置在旁。

成白眼角扫去，那本书名为《穷奇大陆珍奇灵物杂记》，说道：“你就是逐日者？那么多分身到处侦察探索，是在了解穷奇大陆的底细？”

蓝钻石人并不否认，淡然道：“这片大陆上的生物多姿多彩，比我预料的强大不少，有许多稀罕事物值得一看。”

成白打量着它钻石般的身躯，直言道：“你的傀儡分身是炼器杰出成果，材质是某种高级碳素。从最初白色的石精碳素开始，逐步提高强度，达到压倒大陆普遍实力的程度，这可不像和平使者。”

在器宗修炼，让成白能够鉴别多种材质。黑色的是黑曜碳素，绿色和蓝色的是青圭碳素，各种碳素材质都是从金刚石升级演变而来，由肉眼不可见的微观结构，层层链接重组晶体，比天然的金刚石更匀净，更坚固，还可以镌刻入不同符文和禁制，达到不同效果。

器宗也可以炼制这些材料，越高级的难度越高，却还不能创造出如钻石人这般类似生命体的完美造物。

蓝钻石人笑道：“阁下对炼器术颇有造诣。正因为和谈才必须如此，若不能碾压此地高手，三位院长岂能毕恭毕敬，友好外交？实力才是谈条件的本钱。”

成白无法否认这一点，问道：“逐日者究竟有何目的？”

“穷奇大陆位于鸷门星域与水洞星域之间，乃军团必经之地，需要借道贵地路过，仅此而已。听闻尔等深受古神其害，顺路为大陆除去一两个，若得到神火源，归逐日者便可。”

蓝钻石人侃侃而谈，似乎只是件小事，所言合情合理，对大陆并无威胁，还很有帮助。

成白追问道：“神火源对逐日者有何用途？”

蓝钻石人轻描淡写道：“天地五行灵物对修士都有用处，神火源对逐日者尤为重要，否则我等怎能称之为‘逐日’？合作无间，你我双方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回答，说了又好像没说。

成白想了想，取过桌面为客人准备的茶水，倒上一杯，突然泼向蓝钻石人，水液迅速滚动凝聚成球状，速度越来越快，凶猛冲击而去。

蓝钻石人伸手指向水球，还未接触便将水球冻成冰球，凝固在半空中漂浮不到半息，形状改变化为一支冰剑，剑尖直指成白，以更快速度穿刺回来。

成白弹指打出狙击弹矢，与冰剑相撞，轰然爆裂，冰屑纷飞，每一片碎末都锋利如刃，剧烈波动伤不了两人，却将坚固不亚于生铁的铁桦木大桌一分为二。

蓝钻石人轻抚桌面，在倒塌前将桌子冻为冰桌，保持完整坚挺屹立不动，轻笑道：“能击碎我的冰魄剑，阁下秘术修为在穷奇大陆出类拔萃，法力超凡，佩服佩服。”

成白试探修为略占上风，却听出它一点佩服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些轻蔑，便探问道：“以尊驾实力，在逐日者军团中相当于什么层次？”

蓝钻石人随口道：“这具身躯不过区区棋子而已，类似水平兵士超过百万之数。”

兵力数量如此之多，穷奇大陆怎能抵挡？成白微笑道：“如此说来，根本不容我们有其他选择。”

蓝钻石人平淡道：“互相合作，便是最好选择。如今古神正从一座座城中冒出，破坏力何等之大，死伤相藉，以泽量尸，尔等应当操心此事，关心民生疾苦才是。”

成白嘴上客气道：“多谢指教。”

蓝钻石人三言两语，已将矛头转移，成白不禁心头狂跳，突然想到：“那么下一座城岂非就是玉衡城，我须得快些去告知石师父，若有外敌进犯，也可以帮忙抵御。”

当下坐不住了，连忙退出，向三位院长告辞，拉起卢妙婷离开猎人学院。

卢妙婷芳心暗喜：“他老是拉着我的手，是故意的吗？”

传送到玉衡城，成白骑着小白直奔玉衡圣殿，卢妙婷坐在身后，轻轻朝他耳朵吹风。

成白愕然道：“你在干什么？”

卢妙婷咯咯娇笑道：“第一次坐在你后面，想提醒你我的存在。”

成白想起来，以前都是让她坐前面的，不过有差别吗？哄她道：“有见到合适的妖兽，就帮你弄头坐骑。”

卢妙婷昂起小脑袋想了想道：“嗯，最好是像小白这么可爱听话的。”

成白笑道：“小白不止乖巧听话，也越来越聪明了，或许快开启灵智。”

来到玉衡圣殿，情况却一切安好，耿慈正负责事务，见到成白寒暄几句后道：“师尊从古战场回来已经闭关一个月，很久没见他修炼这么长时间了。”

成白探问道：“师父修为可有进境？”

耿慈点头道：“这次难得闭关这么久，必然大有进展。”

突然听闻内殿传音道：“是成白来了吗？让他到赏心亭见我。”

石子煜居然远远察觉成白到来，主动出关了。

花园池塘边的八角亭景色依旧，主人却已今非昔比，月余不见，石子煜成功跨入天人之境。

玉衡殿主见到成白惊讶道：“你的修为境界进步神速，已直追黑蛉，速度之快闻所未闻，约战那日说不定能一较高下。”

成白行了弟子礼，送上一大包石斛给师父泡茶，坦言道：“前几日在天枢城，弟子与黑龙过了一场，互有损伤，他已退却。”

石子煜凝思片刻道：“至今不过才两个多月，远远出乎我意料之外，你或许真能成长为完美的饕餮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