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才不是胆子小哩

“老樊，夫人呢？在后院吗？”

“对，对对，夫人在后院......”

“老太爷呢？休息了吗？”

“这个......少老爷，您也知道，我又不去后院的，老太爷的情况，我不太清楚耶......”

“是了，老樊是从不去后院的......”蒙齐高自嘲道：“瞧瞧我，出去太久，连家里的事儿都记不太清了......”

“啊？少老爷，您说什么？我耳朵有点不太好使，您得大点声，我才能听见。”

蒙齐高摆了摆手，不再言语，径直朝着馨荟轩（罗之萍居住的院子）走去。路上遇着好些向他问安的佣人，全都没有搭理。此刻他的心思全在妻子身上，对旁人，视若无睹。

直到他沿着廊道，途经后院花园时，借着月光与迷离的灯光，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倍感熟悉的身影，穿梭于园中假山之间。

这身影，实在是太深刻了！

即便两年未见，但第一时间，蒙齐高还是认了出来。这身影的主人，是属于自己已经“亡逝”的儿子，蒙天赐。

蒙齐高登时愣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劳累，出现了幻觉。可当他定了定神后，却发现这幻觉并未消失，白色的身影反而开始缓缓的朝自己靠近。借着光亮，蒙齐高甚至能够看清儿子的面容。

“不，不，不......一定是我眼花了，对，肯定是我眼花了......”蒙齐高忙闭上眼，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赐儿，我可怜的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告诉爹爹？若是有的话，就托梦告诉爹爹，爹爹一定帮你完成。可不要，嗯，不要突然出来吓爹爹......”

“爹爹？是爹爹回来了吗?”

声音幽幽，传入蒙齐高的耳中。明明是惦念许久的声音，却让蒙齐高惊出了一身冷汗。头皮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立了起来。一个恐怖念头出现在他的心中：“完了，完了，一定是赐儿怪我没送他最后一程，现在来找我算账了......”

“爹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不，是爹爹......爹爹我......”浑身打着颤，语无伦次的，磕巴的厉害。

“爹爹？”

“蒙齐高，蒙展鹏（字）！那是你儿子！就算是鬼，那也是你儿子！你怕什么！大不了就是同他一起走嘛！正好去了下面，能把亏欠儿子的全部补回来！”蒙齐高努力平复紧张情绪，暗暗说服自己。

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的蒙天赐正仰着头看着蒙齐高，清澈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当蒙齐高鼓足勇气睁开双眼的那一霎，恰巧一阵风吹过，吹乱了蒙天赐的头发，也吹晃了油灯。阴影遮住蒙天赐的脸，一时间竟有些别样的诡异。

蒙齐高“嗷”的一嗓子，整个人“噔噔噔”的连退了好几步，下盘不稳的他，“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唉，不是，别，过来......”蒙齐高手舞足蹈的，一边挣扎着想要起来，一边又在怀里摸索着什么，嘴里说的又是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爹爹，你没事吧......”蒙天赐见状，赶忙上前几步，想要将蒙齐高搀扶起来。

伸出的双手还没碰到蒙齐高，脸颊上突然火辣辣的疼。与此同时，蒙天赐感觉到脸上像是被贴了什么东西一样。

撕下来，看了眼，原来是张符纸。下意识的看了看蒙齐高，只见惊吓过度的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里还尽是些听不清的胡话。

动作一滞，蒙天赐忽的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同时，心里起了几分玩闹心思。

眼珠子这么一转，刻意压低了嗓音：“爹爹，赐儿一个人在下面好孤单啊。爹爹，快来陪陪赐儿吧……”

低沉的嗓音，配上昏暗的环境，又有几缕寒风吹过，若是再来点恐怖的bGm，只怕没点毛病的都会被吓出心脏病来。

“哇！”

一声惊呼过后，蒙齐高软软的栽倒在地，整个人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哎呀，玩过头了……”蒙天赐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

蒙天赐这才想起，自家老爹的胆子特别小，尤其怕鬼！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他一跳。

唤来俩帮手，一左一右的架起蒙齐高。正准备将他搬回馨荟轩，却瞧见罗之萍领着个贴身丫鬟，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与罗之萍四目相对的那刻，蒙天赐十分尴尬，挠了挠头，歉声说道：“母亲，您怎么来了……这个，我，我不是故意的……”

罗之萍看了看儿子，又瞧了瞧丈夫。当下发生了什么，她的心里大致有了判断。本想着板起脸来教育儿子一番，可蒙齐高的模样实在是让她忍俊不禁。无奈之下，只得摆了摆手，道：“你爹，我带走了。赐儿，你早些回屋。娘晚点再来看你。”

“是，娘，儿子这就回屋去。”说完，蒙天赐一步三回头，渐渐消失在罗之萍视线中。

“儿子回去了，还不快起来！”罗之萍踹了蒙齐高一脚，没好气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夫人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拿“赐儿去世”骗我？可怜我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不说。刚回到家，又被儿子装鬼吓了一大跳，这要传出去，我这当爹的，颜面何存啊……”

“蒙齐高！你是在责怪我咯？”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好久没见你了，和你开玩笑呢……”蒙齐高见势不妙，立马腆着个脸凑近罗之萍，笑道：“这两年真是辛苦你了！多亏了你，这家里上上下下才这般井井有条。换做是我，绝对不如你啊……”

很可惜，蒙齐高的这番恭维全然不起作用。

罗之萍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声“滚回屋子，。随后便不再搭理蒙齐高。自顾自的回了馨荟轩。

一想起这两年自己吃的苦，罗之萍就觉着不该这么轻易的放过蒙齐高。

既然要吓他，就该把他吓得生活不能自理才好。

这样，蒙齐高才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理想，离开家，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