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十二小时,六时辰（20）

救人，还是渡己？

搁在平时，蒙老太爷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人。

蒙老太爷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敬畏他人生命，却是蒙老太爷始终坚守的人生信条之一。

可偏偏却处在当下这样一个关口。

就目前的所见的凄惨程度来看，道观之中争斗的双方，哪怕不是自己寻找的，造成栖霞镇大量失踪案的凶犯，也是能够帮助自己完成心愿的角色。

能遇上这样一个合适且合理的机会，实在是太过难得。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地上这个人，这个深度昏迷，气若游丝的人，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助，就真的会步入其他四人的后尘。

“唉......头疼啊......”

蒙老太爷踌躇良久，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后，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扛起地上的汉子，转身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不是蒙老太爷放弃了与亡妻相聚的念头，只是不忍这汉子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

满足心愿的机会还能再找，但这汉子求生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

下山之后，蒙老太爷将汉子送到了医馆。在医馆大夫的妙手回春下，总算是吊住了这汉子的一条命。

这个汉子便是水苏凌，也就是水墨彤的祖父，“鼠王”江阳口中的“老烟鬼”。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的救命交情，水苏凌才会在接到蒙老太爷的求助后，让爱徒柳湘带着孙女前来相助。

之后北山上还发生了些什么，蒙老太爷并不清楚。只是后来从他人口中以及镇长颁布的通告中得知，祸害栖霞镇以及附近村镇，造成上百人口失踪的罪魁祸首已然被朝廷派遣的军队剿灭，伏诛。从此之后，不会再出现失踪案，镇民们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享受安稳与安全的生活了。

也有人发出提问，当日北山上为何会出现那些诡异场景。对此官方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但一条小道消息却在暗中流传：“上百个失踪的人都被罪魁祸首拿来炼蛊，之所以会北山上会出现异状，就是因为以人炼蛊太过邪恶，为天地所不容，是故天降异端，助朝廷诛杀邪魔！”

消息的真假不得而知，但随着这条传言的广泛流传，镇民们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一说法。

“巫祸”传说，也就因此定性。

“巫祸”传说盛行，自然也流入了蒙老太爷的耳中。作为事件的半个亲历者，蒙老太爷才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天降异端，他觉得，北山上的异状一定是水苏凌这些奇人搞出来的

早年蒙老太爷随父外出跑生意，一路上听说过不少奇人轶事。那时候，人们聊起这些奇人轶事总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聊资，做不得数，当不了真。但蒙老太爷却总相信，这些奇人奇事不是凭空杜撰。

而今，更是亲眼所见！

是以，当水墨彤与柳湘出现在蒙家，并展现出奇异能力之时，蒙老太爷便彻底心定了下来。

有水墨彤，柳湘相助，背后更有水苏凌撑腰，蒙老太爷不觉着当下这点困境就能彻底断送了蒙家。

“老哥哥，你就这么相信他们吗？这些年，你们之间的联系，并不算有多密切呐......”

黄善财的一句提问，将蒙老太爷的思绪牵扯回来。

“为什么不呢？”蒙老太爷笑了笑，道：“信任这种感觉很难说的，你看赐儿，他与水墨彤认识才多久？现在不也一副全然信任对方的模样！我啊，与水苏凌之间虽然很少往来，互相问安的书信也是寥寥，但就是这些为数不多的往来中，让我感觉到，他是一个值得信任，能够托付的人。所以，我愿意信任他。”

“好吧......既然你不担心天赐这边，那你的心病又是什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值得你去心忧？”

“嗐，其实没什么，无非是人老了，年纪大了，总爱胡思乱想些什么。”

“老哥哥，我是大夫，瞒着我，对你的病情并没有好处。”

“诶......就知道混不过去......”蒙老太爷幽幽叹道：“之萍出发去东杰城已经有几天了，按理说早就到了。我一直在等她喝福祥，齐高的消息，结果一直没消息。我托了东杰城里的熟人帮我留意一下，结果一样没有消息回来，所以才......多想了些......”

“我当是什么理由，能让你如此心忧，原来只是这个！”黄善财闻言，不由笑道：“这定然是之萍他们忙忘了，现在，兴许就在回来的船上。”

“希望是吧......”蒙老太爷默默叹了口气，道：“闻远，陪我再去走走，咱们去前院听听热闹。”

“呵呵，嘴上说着不担心，交给孩子们去办，其实还是放心不下......”

“赐儿毕竟年轻没经验嘛！我替他掌掌舵，维持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嘛！”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这本来就是我有理嘛！”

黄善财搀扶着蒙老太爷，慢悠悠的往前院走，刚走进二堂时，身后忽地有人来报，两名护院羁押着一名衣衫凌乱的少年，快步来到蒙老太爷与黄善财的面前。其中一名护院直指少年说道：“老太爷，我们在后院巡查的时候抓到的这个人。当时他鬼鬼祟祟的，行迹十分可疑，应该时翻墙进的院子，我们还从他的身上搜出来火石和煤油。”

蒙老太爷仔细看了看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骨瘦如柴，衣服上也都是补丁，一看便知这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

“收了火石和煤油，找间屋子吧，先把这孩子关起来。”蒙老太爷本想张嘴问些什么，可从这孩子的眼神中却看出几分倔强，以及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决绝。蒙老太爷一时心软，挥了挥手，道：“等外头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放了他。”

“老太爷，就这么放了？会不会太便宜了他？”

“十来岁的孩子，抓了他能有什么用？若没有人背后指使，他会想到翻墙进来放火？没必要为难他，事情了结，就放了吧。”蒙老太爷叹了口气，说道：“让厨房做点吃的，这么瘦，看着真是可怜。”

“知道了，老太爷。”两名护院互望一眼，有些无奈，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这事儿你们办的很好，辛苦了，回头去账房领份赏钱，带回去存好，以后讨媳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