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蛇蝎美人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彻云霄,皓月当空的,万般寂静。
清风徐徐拂面,虫儿在草丛里肆意的嘶鸣,连绵起伏的山脉被浓雾笼罩着,轻纱缕缕,只露出山尖,犹如一双半睁开的眼眸。
一白衣少年迈着步子,循声而去。
月光如水,浓雾散开,整个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不远处一棵古老的梨树下,身着碧绿长裙的少女,站在树下。
盘枝错节的梨树足以遮住半边天空,洁白如雪的梨花漫天飞舞,落在地上铺起厚厚的一层。
女子一个转身,轻轻落在树干上,轻盈如蝶。
百转千回。
她坐在树干上,青丝及腰,绿衣飞扬。
远处传来女子声音,似来自天际一般,空灵而宛转,她说:“百世断情,终身孤寂。”
声音透入云霄,飘渺如同白雾,所到之处,皆有回音。
沉睡中的寂风蓦地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光泽,只一瞬,便消失而尽。
他重新闭上眼,眉心紧皱,拢起一座绵延不绝的山脉,片刻后,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睛里漆黑一片。
白雾愈渐浓厚,似永远散不开一般,笼罩在高大的树枝上,掩盖了曾经想要的安宁,窒息接踵而来。
夜凉如水,万般寂静。
月牙躲在云层之间,如少女娇羞遮面。
灵鹰在空中不断盘旋,银色的月光洒在它的羽翼上,它投下一道道黑色的影子。
……
竹国。
长青宫内,朝阳大殿。
“君主。”
寂风拱起双手弯腰行礼。
“嗯。”
极其慵懒的声音,挺拔的背影,浑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霸气与孤傲。
纵然寂风气质出尘,丰神如玉,但在眼前人的身边,仍然逊色不少。
寂风道:“此次暗杀水城国护法行动失败。”
黑衣男子依旧背手而立,道:“为何。”
寂风如实道:“属下刚入水城岛便一路突遇暗夜追杀。”
“暗夜?”
疑惑的声音,黑衣男子转过身,只见他身着玄色煅袍,腰束镶有红绸边的黑带,胸襟处绣有一团红如血的火焰,似在嗜血燃烧,除此之外,他身上竟没有佩带任何玉饰,只有那黑衣红焰,鬼魅威严,隐忍阴郁,让人移不开眼。
黑色眸子里戾气横生,眉宇却是气质非凡。
男子定眼看着寂风,双目不怒而威,面容泛出淡淡的冷傲,气宇轩昂,他的五官完美得像是被刻意雕刻而成。
站在寂风身前的便是竹国君主,长青宫的统治者,易浅释。
易浅释一身玄色,从容的坐在麒麟座上,浑身散出冷漠和桀骜不驯,似雕琢的脸上刻画着强大的震慑和不容置疑。
他抬起眼,黑色深邃的眸子里发出令人捉摸不透的闪亮。
任凭殿外的阳光如何温暖如春,却也柔和不了那张寒冷的轮廓。
寂风与雪使景漾并肩站在空旷的朝阳大殿中央,铺在地上整齐的大理石面上清晰的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伤刚初愈,清雅俊秀的脸上透着些许苍白,一个剑眉星目,消瘦的脸上布满了凝重。
易浅释淡漠的看着两人,问道:“风使,可有受伤?”
寂风双手抱拳,恭敬的回道:“已无大碍。”
“很好。”
易浅释微一颔首,便又继续问道:“那两具尸体,你们有何见解?”
闻言,寂风走到大殿左侧的角落里,单脚蹲下,拈起盖在死者头部的白布,微微眯着眼,冷峻的面容上泛起惊愕.
他仔细的端详着,死者是竹岛的东使和南使,东使的死状较为平静,全身上下没有可见伤口和血迹,而南使的死状则较为惨烈和惊恐,他的双眼紧睁不闭,眼球突出,面容极端扭曲,其胸口处血肉模糊,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洞,像是被人用利器活生生的掏出心脏。
寂风验完后,重新替死者盖好白布,他看着易浅释冷漠的脸,问道:“敢问君主,这是何时发生的?”
“五日前,每日长青宫内都会有两人相继被暗杀,到今日,东南西北四使已全部死去。”说话的是站在大堂中央的景漾,他双手抱胸,面色凝重的说道。
寂风皱起眉头,易浅释虽未说话,但从他的眼睛里,寂风还是觉察到了轻微的怒意,但更多的还是惊诧。
寂风心想,在高手如云的长青宫内进行暗杀,不惊动任何人,或许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何人所为?”易浅释站起身来,身躯变得高大起来。
“暂未看出,属下定当全力戒严。”景漾道。
“风使,你认为呢?”
易浅释背手而立,像王者一般的行走在台阶上,朝寂风走来。
寂风有些疑惑的道:“君主,杀害南使的凶手我已经知晓,但东使我却未看出。”
易浅释道:“杀害南使的凶手可是蛇蝎美人?”
寂风微一点头,笃定的说:“是,传闻暗夜之中有一人,被称作蛇蝎美人,功夫出神入化,心性残忍如魔,喜挖人心。”
“嗯。”
易浅释闭上眼睛,喉咙处发出慵懒的声音,继续问:“寂风,你可知东使的死因为何?”
寂风摇头说:“属下愚钝,还未看出。”
易浅释睁开眼睛,瞳孔里似大雪弥漫一般,他说道:“东使的咽喉处有一道极细小的伤口,当东使发现凶手时,还来不及拔刀,便已被封喉毙命。”
“君主心中已有答案?”寂风轻声问道。
“梨花国的奸细已经潜入了长青宫内,风使,你再休养几日,便起身前去琉璃城,逍遥会在那里与你会合。”
易浅释说完便转头看向景漾,继续说道:“雪使继续追查凶手,若再有人丧命,唯你是问。”
“是。”
风雪两使同时领命后,便退出了朝阳大殿。
清晨的阳光明亮而温暖,落在两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身上。
景漾走出大殿平台,停下脚步,看着在空中肆意飞翔的鸟儿,朝阳刺眼的光芒让他眯起眼睛。
他冷笑道:“穆戎寂风,是否要我前去梨花国为你收尸?”
寂风听后,并未答话,面上依旧淡漠,长衫摇摆在风中,黑如墨的眸子凌厉无比。
“穆戎寂风,我等你的好消息,最好在你死之前,我还能再听一遍你的箫声。”景漾的声音毫无忌惮的从身后传来。
“我的竹箫只为死人吹奏,雪使可是要赶着离世?”寂风说完大步离去。
而景漾的脸上仍旧挂着狞笑。
大殿厚重的铜门渐渐关上,光线从门隙中投进来,把整个大殿一分为二,似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然后慢慢变细,直到最后全部划入血肉里。
黑暗中,易浅释抖落身上残留的阳光碎片,他的身影似乎变得沧桑了起来。
他来到黑暗中的密室内,凝望着壁上的一幅女子笑靥图,轮廓一下子柔软黯淡了下来,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防备。
不怒而威的双目里漆黑一片,倒映不出任何光亮,或许在他的心中,蕴藏着浓烈的恨意和刻骨的痛楚。
“十年前,你离弃于我,十年后我定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
喉咙处模糊的声音,极度压抑。
微弱的光线投在壁上,画中的女子笑颜如花,明媚似月,竟与月霎的容颜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