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戏弄寂风
调戏。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居然还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调戏。
枉她还贵为一国之君。
轻浮。
草率。
见色起意。
呃……
不对？
不对，不对，怎的一副羞怯的小媳妇样儿？
……呃……
寂风侧过脸，身体朝旁边移了一小步，他面上堆起假笑，迎上月霎清冷的目光，仿佛沐浴在一潭沁凉的池中。
他的心，似乎在悸动着，停顿了几瞬，刹那间，心腔打开，自此，容下了一人。
情愫的种子，穿破心房，肆无忌惮的发芽生长，迎着春风，花满枝头。
月霎的眼神，清澈如水，适才开出的花瓣，又落回了他的心上，滋润着沉睡的根。
从前，他老是取笑越见，说他见一个爱一人，痴情的女子却换不来他的真心，待到越见真正钟情于一姑娘时，他却怎么也不肯信，看越见寻死觅活，也要打动姑娘的芳心，寂风却嘲笑他作戏太真。
这世上，本无情，更无真情。
长青宫、生死营，他见过太多的明争暗斗，虚情假意。
若他有情，在生死营中，早就与那些尸骸成了邻友。
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风花雪月四使之首，曾是竹国老君主最得意的一把利刃。
所向披靡，从无败绩。
他从来都不信一见倾心，而这次，他却信了。
人人都道风神无情，而此时，他却生了情。
腰间的竹箫似乎也在此时生了根，深入地底，令他动弹不得。
咳……咳……
姑娘，你我之间不必离得这么近……
劳您矜持……矜持一些……
真是羞死人了。
他堂堂竹国风使，人称风神，怎的在小姑娘面前失了分寸。
平日里的沉着与冷漠去了哪里？
寂风在心里呼唤着它们。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可以煮饭了。
奈何他的哑穴还是冲不破。
月霎将他的窘样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半晌，她问：“还想从我眼下逃走么？”
寂风摇头。
眼神乖巧如同孩童。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想让月霎为他解开。
月霎却问：“困了么？”
寂风：？
“寅时将近，若困了，就去睡会，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月霎转身欲走。
这是要留他做客么？
？？？
不困，不困。
毫无困意。
寂风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眨巴着眼。
月霎神色微异，她看着此时的寂风，着实觉得有些好笑。
谁也想不到，人人闻之色变的风神，此时，在她面前，竟如稚童一般。
那双星目，如璀璨星光，看向她时，却充满了殷切
月霎动容。
似乎有一个人在身边也不错，可以时常捉弄他，逗他。
“说话。”
月霎甩了甩衣袖，凤眼一冷，寂风立即撒手。
“你都点了我的哑穴，我如何说话？”
话刚落，寂风怔了一刹。
哑穴解了？
何时？
他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她，为何她还是能在不知不觉间解了。
“你究竟是如何点我哑穴的？”
寂风讪笑着，身体慢慢移动到桌前，倒起一杯茶，大口喝了起来。
“真想知道？”
“嗯嗯。”
“还要再来一次么？”
“不必不必，纯属好奇，好奇。”
寂风立即住了口，不再问下去，一个劲的喝茶。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夜深了，困意来袭，还请君主移步。”
寂风打了一个哈欠，逐客之意明显。
“穆戎寂风。”
“嗯？”
“入我梨花国，许你想要的一切。”
在破庙内，月霎曾暗自许过，只要他愿救她，她必许他心中所想。
寂风听后，只是淡淡一笑，笑容背后，却是无尽厮杀。
这话，他只当是梨花国君主拉拢他的手段。
“多谢君主盛情，只可惜穆戎寂风半生懒散且随意，且我想要的平凡，月霎君主给不了。”
“你怎知我给不了？”月霎问。
寂风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他笑了笑，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了，茶也喝了，也困了，寂风想问，明日是否放我离去？”
“奔波了许多日才到琉璃城，不取本座的命了？”
月霎看向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往常的寒冷与凌厉。
“不取，不取。”
话刚落，寂风拿出竹箫，手一挥，竹箫立即腾空而起，默念着：“天地乾坤，无中生有。”
石室内凭空而现无数幻化的竹叶，瞬间将屋内填满，趁月霎不备，寂风快速又结了一障眼法，从竹叶间穿行而出，赤昼二使见状，立即拔剑相向，寂风幻来竹叶，遮挡了她们的视线，身影一闪而去。
“后会有期。”
待到竹叶落尽后，赤昼二使追去。
“让他走。”身后传来月霎的声音，终于打破每人心中的旋涡，她看着青音又道：“让他离开琉璃城。”
姝灯挥出剑，一身绛紫绸裙显得分外妖娆，心有不甘道：“岛主，若放了他，我们梨花国的威信岂不……”
月霎扬起右手，示意姝灯不必再讲，莲步轻移，走到门口时，才又道：“今日放了他，也算抵平一局，往后见他不必手下留情。”
寂风刚出琉璃城门，便看见逍遥站在城门外，牵着两匹棕色骏马，此时天已渐亮，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明亮却又憔悴，风呼呼而啸，撩动他的长衣下摆。
逍遥走上前来，低声道：“风使，你可好？怪我技艺不精，连累了你。”
寂风看着逍遥，一脸担忧的问：“你呢？她们是否对你用刑?”
“只是关了起来。”
闻言，寂风放心了许多，他道：“此地不宜久留。”说话时，语气颇为凝重，不见一丝笑意。
逍遥起身道：“是。”
他虽不知风使是如何化险为夷，但却为风使平安归来而感到欣慰。
寂风问：“她们何时放的你？”
逍遥道：“丑时。”
看来，此次能全身而退，许是月霎授意，可她为何会放了他们？
罢了，罢了。
逍遥低声道：“此次暗杀没能成功，不知君主将要如何处罚我们。”
“此事，我们已都尽力，我与那梨花君主交过两次手，皆落于下风，论功力与智慧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寂风讽笑道：“没死，便是最好了。”
“风使，我们回到竹国，还是先暂且不回长青宫罢，你先去梨赤楼歇歇脚，我去打探消息，此次功亏一篑，那雪使必定会借机火上加油。”
“怕那雪使做甚？不过，我是应该去见他了。”说完，寂风抬头仰望天边刚显的一抹朝光，叩起手指，念起召唤术。
不一会儿，只听天际处传来一声鹤鸣，一只黑白镶嵌的仙鹤扇动着双翅呼啸而来，硬生生将云雾撕开一道口子。
仙鹤名唤白沙，是寂风的坐骑，鹤为万灵之首，可时行千里，当初寂风偶然间救下了它，悉心照料，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将它驯服，但却又没有完全驯服。
“逍遥，走。”寂风提起逍遥的衣领，飞身落在白沙宽大的背上。
“风使，我的马……”
身影消失在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