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妆台前敬茶
月殊先开了门，才将和燊推了出来。
无患上前接过轮椅的推手，正要走，周妈妈快步走到面前。
“三少爷请慢，三夫人的丫鬟还没选呢。”
和燊不耐烦道，“这种小事也来烦我？”
周妈妈讪讪住了嘴，和燊自从病重，脾气便一日比一日古怪，他又是夫人的心肝肉，她可不敢触霉头。
“选好了就赶紧过来。”这话虽是对月殊说的，周妈妈却松了一口气。
和燊一走，周妈妈又恢复了先前的气势。
“还不快见过三少夫人。”
府里的丫鬟分两种，一种是家生子，在府上已有了人脉和根基，像这种看着没什么出头日的差事，基本能躲就躲了。
还有一种便是外头买来的，林三娘介绍月殊给和燊冲喜，申氏很满意，林三娘很会做生意，又推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入府。
都是身家清白，签了死契的，不怕惹出什么风浪。
无患搬了椅子出来，月殊落座的时候，听到他在后头低低提了一句。
“三少爷不喜欢心思太活泛的。”
月殊神色未变，稳稳落座。
无患没有那么好心会提醒她，他能说出这句话，代表是和燊的意思。
月殊坐在廊下，周妈妈让她们一个个上前自我介绍。
看月殊许久拿不定主意，周妈妈笑呵呵推了两个人上前。
“这是冬瑶，这是红灼，模样儿周正，手脚也麻利，三少夫人觉得如何？”
冬瑶和红灼垂手站着，纤浓有度的身姿不言不语，便自有一股子撩人风情。
月殊轻咳一声，目光越过两人看向身后较为壮实的两个丫头。
“那两个叫上前看看。”
一个圆脸，一个方脸，敦实模样，被叫到跟前明显比冬瑶和红灼更紧张。
“就她俩吧，”月殊站起身，回身看到无患微点了头，知道此事算是过了关。
圆脸的叫春卷，方脸的叫桃酥，月殊光听俩人名字，便觉得腹中饥饿难忍。
周妈妈带人先退了下去，月殊正要进屋，无患提醒道，“三少爷还在等着三少夫人去给侯爷和夫人敬茶。”
——
和燊扫了一眼跟在月殊身后的春卷和桃酥，再看向月殊，眉目柔和了几分。
鎏金苑只有申氏一人，和明堂昨日并未歇在此处。
申氏坐在妆台前梳妆。
月殊搀扶着和燊进来，珍珠忙拿出早准备好的软垫垫在美人榻上。
申氏拿过玛瑙手中的金钗，“我自己来。”
玛瑙忙退出，去茶水间沏了热茶。
月殊捧着茶来到申氏面前，还未开口，申氏已经斜了她一眼。
“懂不懂规矩，哪有在妆台前敬茶的。”
这话也没毛病，月殊尴尬站在了原地。
申氏又在头上添了几根钗，左看右看依旧不是很满意。
还是珍珠出来解围，“三少夫人先坐吧，这茶是给您喝的。”
月殊不敢喝，她还要讨好申氏，指望她带自己多去官员府邸走动，这样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申氏满头珠翠，玛瑙低声提了一句，“夫人，今日要去刘府吊唁。”
申氏将手中钗用力丢到妆台上，“真是晦气！”
月殊偷眼去看和燊，他正在罗汉床上看书，日光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格外柔和，书上的内容明显比申氏的牢骚更有吸引力。
和燊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转头看过来，月殊仓皇别开目光，手中茶盏差点落了地。
茶盏的磕碰声引起申氏注意，她蹙眉，“你怎么还傻站着？”
玛瑙将新泡的茶换上，“夫人，您最爱的龙凤团泡好了。”
申氏这才压住那股不悦，出了内室，坐到鎏金苑正房太师椅上。
可能这龙凤团是申氏最爱的茶，敬茶之时并未出什么幺蛾子，还给了月殊一个厚厚的红封。
珍珠也在此时端着汤盅进来，申氏和善地招呼她，“昨夜辛苦你了，快尝尝。”
从昨夜到此时，月殊滴米未进，闻到汤盅内浓郁香气，食指大动。
申氏看她脸上的感激不似作假，有些得意，卖弄道，“这是庄子上新送来的野味，纯正的鹿肉，配着鸡肉小米炖了一早上，现在味正浓。”
汤盅摆到了和燊看书的小桌上，盖子掀开，月殊闻到浓郁肉香，“有母亲的这盅粥，昨夜再辛苦也值得了。”
和燊被她轻快满足的语气吸引，搁下书透过雾气看过去。
少女晶亮眼眸在雾气中有些朦胧，和燊下意识抬手挥了挥。
“怎么了？”那勺粥停在了月殊嘴边。
和燊立即收回手，方才鬼使神差想到她昨夜模样，行为都反常些。
他避开月殊目光，“我还有事，你慢慢吃。”
本以为和燊走了可以自在些，申氏一屁股坐在了和燊坐过的位置。
“快吃吧，待会跟我去刘府。”
这话正中月殊心意，她舀了一大勺，周妈妈阻拦，“三少夫人，小心烫。”
月殊匀了大半出去，粥刚入嘴，她便僵住。
申氏盯着她的嘴，“不好吃吗？”
月殊含着粥，含糊应声，“好吃。”
申氏立即道，“既然好吃？怎么不咽下去？”
这粥熬得糜烂，肉香四溢，若忽略掉那丝若有若无的药味，月殊定会一扫而空。
月殊不露声色，小口小口送入嘴中。
连喝了几勺，申氏才移开目光，提到选丫鬟的事。
周妈妈将春卷和桃酥叫到跟前，申氏瞧见不是她中意的那两个，轻讽道，“你倒是会挑，这五大三粗的，燊儿看着岂不厌烦？”
月殊搁下勺子，站起来，小心翼翼开口，“月殊愚笨，没母亲想得周到妥帖，只想着夫君早些养好了身子，能为家里分忧。”
申氏并不领情，挥手让两人退下，又横了月殊一眼，“家里的事有他爹跟烨儿撑着，老三身子不好，只要不出格，有什么要紧。”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和家的儿郎，流着同样的血脉，自然是要为家族尽一份力的。”
人还未至，话音跟娇笑已经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