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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贵人,沾沾喜气

师歌戴着彩绘面具,黑红的恶神脸,张牙舞爪,猛然看去叫人心颤,不敢再细看第二眼。

她身姿本就高挑,此时又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纷乱。

底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纠缠的人也怯怯松开手,女人忙爬到师歌脚下。

一只枯瘦的手攀上来,女人仰起那张黑黄的脸哭求,“贵人,贵人,救救我!”

师歌低头去看那只手,它正紧紧揪住师歌衣摆处。

那是怎样惨烈的一只手啊。

一道道干裂的口子,皮肤皲裂起皱,裂纹里满是焦黑脏污。

师歌心中怜悯她的苦痛,却没没有扶她。

再次环视那群打量她的村民,声音冷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一个婆子目光闪烁,也不敢上前,躲在男人们身后露出小半张脸,冲女人挥手。

“翠花婶,还不快放开贵人,冲撞了贵人,你家这香火更加无望了。”

翠花婶被她这般一警告,当即松开了手,悻悻回头看向村民。

一个面容白净的男人从旁边拐角冲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红盘子。

他赔着笑脸,不断从里边掏出花生大枣塞给近旁村民。

村民们接过,让至一旁。

男人走到师歌面前,女人正在他身旁哭泣,正眼都没给一个,只抓着一把花生高举起来。

“贵人,沾沾喜气,沾沾喜气。”

师歌看了眼依旧小心翼翼低声啜泣的女人和孩子,冷冰冰问道,“喜从何来?”

森海配着剑,而师歌,显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马车华丽,让这群乡野村民不觉发怵。

月殊没想到师歌还是个惩恶扬善的热心肠,靠在车厢边饶有兴致地看戏。

男人举得手发酸,师歌没有丝毫要接花生的意思,他讪笑着缩回手。

为了掩饰尴尬,他伸手去揪地上的翠花婶,骂道,“死婆娘,还不赶紧带着这个赔钱货起来,丢人玩意儿!”

森海立即上前,剑横在男人和翠花婶之间,“放开她,让她自己说。”

他家这位师父,平生最看不惯女人被欺负。

看来今日这闲事,她是要管定了。

男人轻轻推开森海的剑,笑得谄媚。

“贵人们误会了,我们在闹着玩呢!”

说完就伸手去揽跟前的女人,女人看到他的手,吓得一抖,看样子是被打怕了。

还是原先说话那个婆子,她走上前推了推男人,使着眼色,“还不快将你家的拉回去。”

翠花直往马车旁躲,男人不敢去拉,端着个盆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婆子瞧他这般没有出息,只好解释道,“翠花婶嫁来我们村也有四年了,出嫁这么久,还只生了个丫头,我们都是福生的亲戚朋友,是在帮她们聚喜纳福呢。”

师歌冷笑,“聚喜纳福?怎会哭得如此凄惨,还有这些棍棒,分明是杀人凶器!”

师歌话声冷冽,隔得远的村民感觉不妙,已经趁机偷偷跑掉。

福生缩了缩脖子,他心中有鬼,更加不敢言语。

师歌想到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

果然没错!

师歌看向翠花婶,“你起来,我为你做主,你自己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翠花婶将脸逼近孩子,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孩子,眼泪珠子滚落脸颊。

她边哭边拿眼去偷看福生,似乎很是惧怕。

师歌皱眉,没好气道,“刚才不是求我救你吗?不说便让开,我们还要赶路。”

翠花婶搂紧了孩子,慌乱地摇晃着头,“不要,求求你们,我若死了,这孩子也活不成了。”

翠花婶将袖子撩起来给师歌看,瘦弱手臂上全是青紫的伤。

瞥见那些伤,不待翠花婶开口,师歌已经从马车上跃下。

再落地,脚已经狠狠踩在福生胸口处。

“咔嚓”一声,估计肋骨断了几根。

那婆子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惨白。

师歌脚下力道不减,又用力压了压,“我最恨家暴男,今日让我撞见,算你倒霉!”

翠花婶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确认那些痛苦的哀嚎声是从自家男人嘴里叫出来的。

有人撑腰,翠花终于有胆量说出了缘由。

“他们村有个习俗叫拍喜,女子嫁进门,若是一直无所出,都要被如此殴打。他们跟我说,只有这样,掌管子嗣的神明才会怜惜,降下子嗣。”

“荒谬!”师歌重重掷下两个字,在男人肋骨处又踹了一脚。

月殊同样感觉荒唐,这跟杀人有何区别?

月殊问翠花婶,“若是你被打死了呢?”

翠花婶往先前出声的婆子看过去,有些愤然道,“西村头老刘头家有个女儿,已经十八了,麻婆子说若实在不行,她就去给福生说亲……”

麻婆子吓得不行,赶忙解释道,“我也是好心……你也不想福生断后吧。”

却明显底气不足。

“这是当地风俗,你救得了她今日,救不了她一辈子。只要没有生男孩,这样的仪式还会进行下一次,她这身体,还能撑住几次?”

月殊说的是实话,也是在提醒师歌,此事压根不是她所能管的。

师歌不以为然,冷漠道,“这有何难?死人,总不会再动手。”

这话将福生吓得不轻,忍着腹腔疼痛,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贵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打她了,也不拍喜了!”

男人赌咒发誓,师歌不为所动,“男人的话不可信。”

师歌手指微勾,森海立即捏住福生下颚。

一只小小的黑色虫子在师歌手指尖转动着触角,虫子左右探寻,似在寻找藏身点。

福生被迫张大了嘴,因为太过害怕,瞳孔放大,身子惊骇地往后缩。

师歌指尖一弹,虫子消失在福生嘴里。

福生顿觉喉间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森海刚松开他,他便弯腰扣着喉咙,连连呕吐。

森海好心提醒,“别白费力气了,这是蛊虫,已经没入你血脉之中,是吐不出来的。”

月殊眯眼,头回见人当众下蛊,她实在好奇,有些懊恼方才离得太远,没有看清。

师歌警告福生,“你以后若不爱护翠花和孩子,便要遭受万虫噬心的疼痛。”

福生苦水都吐了出来,知道哀求师歌无望,转而去劝翠花。

“翠花,强扭的瓜不甜,我的心已经给了刘荷花,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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