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身临其境

竹林的凉亭中，一股诡异的气息，笼罩着叶仕欢。

叶仕欢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位，能将人心事勾画出来的奇人。

但好在，甘璋所见，只是宿主的记忆，他前世的记忆，并没有出现，这也让他长松了一口气。

甘璋察觉到叶仕欢的微妙神情，满是期待的询问：“不知兄台可否看出了些什么？”

叶仕欢望向甘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方才他所看到的东西。

“难道什么都没有看到吗？”甘璋见状，眼神中多了一些失落。

“不，我只是太惊讶了。”叶仕欢摇了摇头，“我从你的画中，看到了我的过去，我心底的喜怒哀乐。不，更准确的说，应该就是我方才所想的事情。那种感觉就好像，你看透了我的心事一般。”

甘璋听后，为之一振，“真的吗？”

惊犹未定的叶仕欢，当即点头，“真的，而且我直到现在，都难以从你的画中挣脱出来。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甘璋讪讪地挠了挠头，“我也有些弄不明白，只要我画东西，都是突然来了感觉，然后画着画着，就画成这个模样，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画些什么。”

叶仕欢闻言，忽然心中一动，“我忽然有个想法，我想要亲眼看你临摹一次张仲的画作，不知可否？”

甘璋若有所思的望着叶仕欢，“你是想通过我笔下的画，来感受张仲落笔时的心境吗？”

叶仕欢点头道：“正是如此。”

甘璋忽然有些犹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需要临摹张仲的真迹才行，但张仲的真迹，现在都被那些名士收藏起来，流露在外的，几乎都是他人临摹的赝品。”

元文修在打听张仲真迹之前，对于世面流传的真迹的所在，有一份准确的名单，而叶仕欢正好看过那份名单。

所以，叶仕欢一听，当下笑道：“我知道众安县内有哪些人有张仲的真迹，虽然对方不愿意卖，但如果我们只是临摹的话，花点钱，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甘璋闻言，伸手示意道：“那还请兄台在前方带路。”

很快，叶仕欢带着甘璋找到了一名员外，本来是想说服对方，可孟老三长刀一横，那人顿时怂了胆。 虽然过程粗鲁，但叶仕欢只在乎结果。按照员外的要求，几人在员外的庭院里临摹。

院中，甘璋以最快的速度备好纸墨，仔细端详着张仲的真迹。

不知道等了多久，叶仕欢终于看到甘璋拿起毛笔，开始在宣纸上，肆意挥洒起来。

这时，叶仕欢才被甘璋的绘画方式所吸引。

甘璋起笔落笔，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柔软的笔尖，在他的手中，可刚可柔，扭转自如，看不到任何的停顿，仿佛甘璋对笔下所呈现的形状，早已了然于心。

此时的甘璋，不再是之前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卖画人，而是一个‘胸中有丘壑，落笔如有神’的画坛巨匠。

“简直神乎其神，若非亲眼所见，真不知道此人的画技，已经熟练到这一步，这需要多少的练习，方能做到？”

叶仕欢看着甘璋挥洒自如的笔尖，心中暗暗称奇。

随着叶仕欢越看越投入，那个紊乱的心，也随之静了下来。

这一刻，他仿佛融入了甘璋手中的画笔，如精灵一般在纸上来回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能感受到甘璋落笔时的那股自信，和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两人抛之脑后。

“啊！~”孟老三实在闲得慌，打了打哈欠，干脆在一个木桩上睡了起来。

那名员外不放心，偷偷前来看了几眼，起初看到甘璋落笔时的大家风范，还多少有些期待，但看到画纸上呈现出来的画面，还是忍不住的暗自摇头。

偷看了一会之后，终是感觉有些无聊，独自离开了。

“好了！”

旭日西落之时，甘璋画完最后一笔。

停笔的时候，叶仕欢跟着甘璋，不约而同的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叶仕欢走到画前，仔细端详着甘璋的临摹作品。

画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但有了经验的叶仕欢丝毫没有在意，静下心来去感受画中所反馈的讯息。

没多久，叶仕欢便仿佛进入了画里的世界中，此时的他，正站在了一座山崖边，前方正是张仲真迹之中所呈现出来的景象。

但相比张仲画里的静止画面，此时叶仕欢眼前的景象，却是万般的生动，宛如身临其境。

缭绕的云雾之间，几座巍峨的巨峰，破云而出。巨峰之上挺立的青松，展现它的不屈一面。

远方初升的太阳，呈现出淡黄色，山间清脆悦耳的虫鸟之声与划过的微风，在叶仕欢的耳边奏响，犹如一曲来自大自然的天籁。

“叽！”

一只黑鹰发出一声高昂的鸣叫，展翅从云海之上飞过，为这首天籁之声，添上了一种不和谐的美。

而这时，一种莫名的喜悦，从叶仕欢的心头滋生，让他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想要将眼前的景色，定格在画中的心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叶仕欢自己都感到莫名的好笑。

可不等他多想，在他的面前，突然多了纸笔砚台，而自己不受控制地拿起了笔，开始在白纸上游动起来。

叶仕欢这时，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受，仿佛自己的心境，变得圆融自然，就连身体也与周围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而在他手中的笔墨，也随之自然而然挥动起来。

在这种状态下，叶仕欢忽然对绘画，多了一丝明悟。

当纸上呈现出一幅，与张仲真迹一模一样的画作之时，叶仕欢仿佛听到了一个男子满意而洒脱的笑声。

“美哉！妙哉！我心乐哉！”

随着男子的笑声一止，叶仕欢也从画中惊醒。

刚惊醒，便听到甘璋在一旁悠然的赞叹道：“这应该就是张仲画下这幅画时的心境了吧！”

叶仕欢闻言，回想着方才的亲身感受，不由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