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龙灾．1

有人认为，神之眼来自于人的愿望。

只要愿望足够强烈，神之眼就会出现。

元素力的操控同理。

你希望你的元素力是怎么样的，又能为你做什么，它就会如你所愿帮你达成所愿之事。

这是将元素力运用到实战中的基础。

*

七神之中第二古老的神明巴巴托斯，对于“引导人类”这件事驾轻就熟。

李明月还没从恐慌情绪中走出来，就不自觉地按照温迪的指示照做了。

凌厉的风矢从李明月手中发射出，打在特瓦林的后背上，风魔龙发出痛苦哀嚎又愤怒反扑。巨龙长尾挟着千风蓄力横扫，却被李明月以元素力操纵着风之翼闪开。

少年闪避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点看不出一段时间前他还是个借助风之翼滑翔都手足无措的新手。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李明月自己都愣了下。

某位化名温迪的金牌教师倒没表现出什么反应，只是有一拨没一拨地扒拉着斐林的弦。

“有天赋啊这少年。”温迪夸他，“刚学会用元素力就知道怎么一心多用导出元素力了，不错不错。”

李明月闻言羞赧。

“别走神。”温迪懒洋洋地提醒他，心中其实略微诧异。

像李明月这样的人其实很少。

大多数拥有神之眼的人其实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甚至可能因为过度依赖神之眼而比普通人更加弱势。毕竟，神之眼力量的导出是需要遵循世界法则的，不然神之眼就是个废品。

然而李明月一个普通少年人，刚获得元素力没多久就能在温迪指点下熟练运用。即使这样的结果因为学习过程中得到了神明的亲自指点，也足以称上一句“天赋异禀”。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李明月自身确实是个战五渣体质的原因，他能一心多用同时导出多股元素力，风矢的实际命中率却并不高。

钟离同样注意到了这件事，关注的重点却并不在李明月身上。

他看向了优哉悠哉的温迪。

“论引导人类，古今七神之中，还是你做得最好。”钟离语调谦虚且诚恳。

温迪拨弦的手指一顿。

恕他直言，他没从这句话里听到几分真情实感。并且相比钟离两千多年前对温迪的初评价，这话虚情假意得简直像反话。

那句告诫意味满满的“怎可弃神职于不顾”犹在耳边回响。

“……您吃错药了？”

温迪侧头，语气真诚地回问。

“风神冕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反讽冕下的意思。”钟离语调真切，“我只是觉得，风神冕下神性高雅，对子民的亲和力不减当年。”

温迪：……

他算是听懂了。

钟离隐晦地问他是不是给自己的子民下了蛊。

不然为什么两千年前蒙德人那么听神明的话，自家神明消失两千年都不恐慌并且始终坚定信仰对方；而两千年后，陌生的来客也中了招给摄去了魂。

李明月大概就没独立思考过，温迪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指令机器一名。

温迪突然怀疑，老爷子是不是嫉妒他信徒纯度高才来这么一出。

只是神性这东西。

你自己不是也有吗？

礼仪姿态什么比谁都端着，一身的岁月沉淀气息，这位要真心想唬谁有哪个唬不着。

温迪似笑非笑地瞥了钟离一眼。

*

李明月很费劲地在温迪的口头协助下打跑了特瓦林。

特瓦林愤怒长啸，卷起狂风阵阵。

但它不能再做什么了，毕竟它的神力又耗尽了。

温迪目送它破开长空掠向天际。

压迫力极强的对手终于离去，李明月长舒一口气。

他收起风之翼，就要学着自己在玩游戏时那样笔直下落——反正风之翼可以用元素力张开，他不会因为正在高速下落抬不起手臂然后因失误抬走自己。

少年正是好动的年纪，他想找刺激无可厚非。

然后。

“等一下。”温迪出声喊住李明月，“你先别跳，在云层里帮我找个东西。”

“啊？”

李明月茫然。这东西跟剧情有关吗？还是温迪的东西？

跟剧情有关的东西还好……现实跟二游建模有共通之处，要他找任务道具什么李明月觉得自己应该认得出。要是什么他没见过的温迪个人物品，他就得一头雾水了。

然后。

温迪：“龙泪。”

李明月：！！！

不是，龙泪怎么出现在这啊？原剧情里特瓦林掉红水晶的地方不是低语森林爷跟温迪相遇的地方吗？

这道具掉落点。

阴间。

周围还很大，李明月又没派蒙，任务指引什么更是幻想。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扎进云朵试图大海捞针。

怕李明月找不到自己然后再给他来个隔空喊话丢人，温迪指派了一缕风给李明月当对讲机。

顺带托着这孩子，避免李明月找东西找着找着落云层下边了。

提瓦特的云比地球的云层要厚。李明月能直观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进入云朵又从中穿出来的，同样他的视线也受到了阻碍。

他记得原剧情里那红水晶是会发红光的，然而现在在云层遮掩下李明月很难透过云层迅速锁定龙泪的位置。

找着找着他就有些不耐烦。

于是少年开始发散思维：“温迪，为什么你要这个东西啊？是像提瓦特展现出来的历史那样，你要拿这个东西去修补天空之琴，再叫一回特瓦林吗？”

温迪眨巴眨巴眼睛：“顺便挨特瓦林一爪子。你其实是想看这个对吗？”

这个剧情李明月已经跟温迪说过了。温迪还记得那时候李明月眼里一闪而过的好奇且促狭的光芒，并且对方那时还顺带提了一句名场面“做点正事吧，巴巴托斯！”的官方梗。

看得出来这孩子对于他被眷属怼还有别的以下犯上的行为很有些期待。

李明月：“咳……”

大概是心思被戳穿，少年悻悻地闭了嘴。

然而没过多久。

“那……低语森林的时候我没看到龙泪，这里跟我知道的提瓦特历史对不上。是因为我穿越了进来，然后一不小心引发蝴蝶效应了是吗？”

李明月的嘴跟他的小脑瓜一样，闲不住。

温迪：……

蝴蝶效应倒不至于。这孩子身上的那个游戏系统所记载的“剧情”跟被天理扭曲的提瓦特大陆的命运轨迹完全不是一个逻辑。

创造这张王牌的人不知道是绝对自信还是过于自负。他应当是知晓提瓦特未来命运的，就算不知道“罪人”也应该告诉了对方一切。然而此人的做法却并不是见招拆招，而是直接以提瓦特原本的命运为底、另外创造了一个故事逻辑给提瓦特写了一个故事——

把一个世界的命运当做待雕琢的作品，温迪认为这种做法很狂悖。作为世间唯二的一代神明，在面对世界命运乃至其他大事的时候观念其实与某个老东西相差无几，他只是不工作时懒散而已。

当然相比面对未知的蝴蝶效应，温迪更愿意接受这个来自星海之外人士的狂悖。毕竟跟天理对弈见招拆招什么的还是太累了，而对方直接用一份毫无纰漏的新剧情替换掉天理的剧本能给他省很多事。现在温迪还能随时跟进剧情进度。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原有的东西，对方是真的一丝一毫没动。

只是很多东西已经变得跟原来不一样罢了。

没有神明智慧的李明月看不明白这些。他只知道温迪突然沉默。

于是。

“温迪？”少年试探着问，“你还在吗？没关系，我不是很好奇……”

你不好奇你就不会刻意强调了。

温迪寻思自己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其实是这件事不太好解释。”

温迪其实不太爱跟人解释那些人话很难解释的东西。他懒，跟人说这些费劲。而且以前天理还醒着，温迪不可能顶风作案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倒给普通人。

不过看在李明月日后可能都要给自己奴役的份上，温迪还是稍微组织了下语言：

“低语森林那时特瓦林掉眼泪了，不过我顺手收了，你没看见。”温迪解释道。“特瓦林的眼泪其实在我这里存在感还挺强的，毕竟上面沾染的深渊气息那么浓。至于在你知道的剧情里我没管那滴眼泪，可能是因为——”

“那一个我也知道你是主角……虽然那个不是你。算了，不纠结这个称呼。我只是好奇，如果我顺着世界意志的意思为你的主角之道铺路，你能沿着我留下的线索走到哪一步。”

“至于你现在找的这个，在你知道的剧情里，应该是我在特瓦林捣完乱之后亲自回收的。为了之后找你有话可聊顺便套情报嘛。毕竟，前面钩子都下了，后面不拿一样的饵，鱼怎么会上钩呢。”

李明月：……

当真是算无遗策。

当时是谁一直在网上说温迪是摸鱼诗人蒙德酒鬼一无是处的，站出来。

看看你萌新时期被他坑得多惨，又打白工又挨特瓦林打。

面对神的智慧……人还是尽量敬而远之吧。

他恍惚着继续大海捞龙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