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谈好之后，老鸨便询问她是要现在去找佟晚江吗。

她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一路上内心有些忐忑。

快到佟晚江房间时，一个走廊之上，老鸨停下指着身后的萧影对着颜小冉说，“这种地方，女卿还是不要让随侍跟着吧。”

颜小冉想着，在这以女为尊的时空，萧影也确实不方便进入，便让他停在原地等她。

自己则向着老鸨指的地方走去。

推门而入，眼前一片奢靡景象，整个房间内都放满了金银翠玉做的手工，娇花绿叶，高山流水。

房间很大，眼前是一四方桌围着四把椅子，往右望去，迎面是一个屏风，透出一个坐在浴桶里的人影，此刻，空间内充盈着水汽，伴随着哗啦啦的水音。

“嘶～”屏风内传来一道声音，“小竹，你提水倒是快，赶紧先把门给带上，冷的公子我直打哆嗦。”

此番场景，哪儿还看不出来里面的人是在干嘛，颜小冉凭着想象，一时红了脸，脑袋也空空的。

“小竹——”里面的人有些恼了，怎么说话也不回，门也不关上。

颜小冉慌了神，不知道该回什么，此刻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卡在喉咙里想不出个先后顺序。

半天，颜小冉憋出一句，“是，是我。”

里面的人没了动静，听着，像是连擦拭也忘了。

四周静悄悄的，颜小冉忍不住憋起气来。

过了不知多久，哗啦一声，里面的人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屏风中的人影赤裸修长，只见他随手拎起旁边的一件衣服往身上一裹便哗的一声扯开屏风。

颜小冉心脏跳的极快，面露尴尬。

“我当是谁，倒是稀客。”佟晚江眼睛狭长深邃，刚刚在台下没看清，此刻颜小冉才发现他的瞳色竟是碧蓝碧蓝的。

佟晚江走过颜小冉，朝着左边的梳妆台走去，却没梳洗的动作，只是随手拿起一件簪子把玩。

“你来干什么。”

“我来带你走。”颜小冉郑重说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我悔改，我想带你回家。”

“呵。”佟晚江嗤笑一声，也不回头，把玩着簪子的手猛地捏紧。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佟晚江语调平缓，颜小冉却莫名听出委屈的意思。

“你上次把我发卖回来，我哭着喊着不要丢了我，我改，我再也不妄想要一个孩子了。”佟晚江越说越气愤。

“你还记得那时的我嘛，刚堕了孩子，满身血污，被你带回到这个地方，”佟晚江抬头望向四周，“这个我想了十几年想逃离的地方，没想到我最终的归宿还是这里。”

“不，你的归宿不在这，我带你走。”

“带我走？你拿什么带？”佟晚江将手中簪子一撇，转身看向颜小冉，步步紧逼。

“半年前你跟我说银钱不足暂且委屈着我，那时我的赎身费只要3000两。”

“怎么，半年前掏不出的东西，半年后你就拿的出来了？”佟晚江眼中盛满不屑，“更何况如今的我，也不是区区3000两就带的走的。”

“我，”颜小冉深吸一口气，“我现今手下有几家铺面，攒些时日应该是凑的齐的。”

“那也要看我想不想跟你走。”佟晚江冷笑，再次越过颜小冉往右走向床铺，坐在床下的踏板上，手搭在床沿，香肩半露。

他一路走过之时，头发身上还在滴水，水珠凝结起来滴在地上，一下一下抨击颜小冉的内心。

“赶紧走吧，今夜我还要服侍人，免得你们相撞惹出什么祸事，我就不送了。”

颜小冉没动，紧闭着嘴巴，她在思考接下来要说什么才能打动他。

忽然佟晚江像是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今日的恩客，是你？”

“哈哈哈哈，颜小冉啊颜小冉，3000的赎身费你拿不出，一万的露水缘你倒是说掏就掏。”佟晚江面露讥笑，接着摆出一副任君享用的姿势。

“我还道你是良心顿悟，原来是等不到夜晚？家中的两位夫郎满足不了你嘛，何必花一万来这寻欢作乐。”

笑着笑着，佟晚江仰起头，眼中猩红一片。

颜小冉哑口无言，拿起旁边一条绒巾，走向佟晚江。

听到脚步声，佟晚江闭上双眼，在内心狠骂自己，这般下贱，竟还对这个女人抱有期待。

下一秒，佟晚江就错愕在原地，一双小手将他耳边的头发归拢到一起。

紧接着，温暖的绒巾罩住他的头部，那双小手温柔地揉搓他的头发。

“今日的一万我没付的起，如你所说，半年前我给不起的现在还是给不起。”颜小冉一边替佟晚江擦发，一边向他解释道。

“我拿了一颗延龄丸做抵押，本想着连同你的卖身契一同买走，那老鸨不肯。”颜小冉认真地隔着绒巾拧佟晚江的头发，滴答滴答，水珠落在底下的踏板上，见这个绒巾湿透了，颜小冉又起身去拿另一条。

这离去的功夫，佟晚江睁开双眼，看着她的背影沉默。

待到颜小冉转身，他惊慌地闭起眼睛，双腿缓缓收紧。

“又轮到我不肯，于是，老鸨给了我三个月。”颜小冉继续认真地擦发，“算是我包你三个月。”

“晚江，我这次来是真的来赎你的，”颜小冉注意到他身子也没擦，又不好意思替他，拿出刚刚顺手带来的浴巾一样的东西放在他胸口。

“这三个月你好好休息休息吧，等我赎你回去。”

颜小冉起身要走，她看向佟晚江，只见他从头到尾眼睛紧闭，没有一点要睁开的迹象，在内心叹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

“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颜小冉小心翼翼拉上门，又对佟晚江说，“洗完澡一定要弄干身上弄干头发，不然入睡容易着凉。你等会儿喊身边的小厮替你擦擦。”

“吱呀～”门被颜小冉带上。

房内，佟晚江睁开双眼，碧蓝的眼瞳充满迷惑与痛苦。

他探上胸口的浴巾，上面还留有女人的体温。

眼中情绪变换多端，最后归于平静，他抬手将浴巾丢弃，嘴角带着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