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短暂的胜利

西北的天，变幻多端。

秦霜霜醒来时，大漠被暴雪覆盖了。

大凉修嵘失算了，本打算休整之后再次开始进攻，但所有的计划都被这场大雪改变了。

穆承言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立刻吩咐将士冲着城墙浇水，浇得越多越好，一夜之间，守城仿佛变成了一座“冰城”。

这是西北十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驻扎在大漠中的大凉将士，因缺少取暖的东西，一夜之间冻死的士兵不计其数。修嵘大怒，立刻整理队伍，要向守城发动最后一次致命的攻击。

看着大凉士兵冷得缩成一团，毫无斗志的模样，修嵘大骂：“天冷就不打仗了？你们够幸运了，没被冻死，就不想进城里住暖和的屋子？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副将赔笑道：“将军莫要生气，天气突变，咱们缺衣少食，兄弟们冷也是正常的。”

“那还不想着拿下这城池，好少遭点罪！立刻进攻！”

修嵘是真的气了，拿起长刀亲自挂帅，向着守城冲去。

又是一个三更天，火光之中一面面猩红色的战旗迎风招展，在白雪皑皑的映衬之下，分外惹眼。

“大凉又来进攻了！”

伴随着一声号角，守军部队集结待发，三大城门将领摇旗呐喊，“兄弟们，一定要守住这座城！”

待大凉的将士冲过来时，这才发现，这冰雕一样的城池，如何进得去？

什么云梯都架不住，都不等大启的士兵投下石块，自己就从冰上滑了下来，摔得痛苦连连。

这时，修嵘才意识到，这座城想攻陷似乎不太可能了，天越来越冷，不光是士兵，连战马也接二连三被冻死。

修嵘打了人生中第一次的败仗，带着士兵回到大营，心中全是不甘。

至此，守城之战终于赢得了全方位的胜利，虽然代价是惨痛的。

修嵘也不打算放弃，后撤了一百里后，他重新集结部队，准备与安王穆承言殊死一战。此时，大凉皇上的密信，传来了，命他火速回大凉，新的政变一触即发。

只是他还不知，这不过是穆承言的计谋。

漠北越来越冷，城中可以取暖的炭火、木材越来越少，若继续僵持下去，城里的守军也要冻死大半。穆承言派出了探子，打听到大凉新帝皇位不稳，趁机差人造了假文书，将修嵘调走。

就算他回到大凉察觉不对，也是一月之后，守军便有了喘息的机会。

秦霜霜看书的时候便觉得穆承言有决胜千里之外的将材，但当胜利真的来临时，这感觉越发真切。

当晚，守城内外欢声一片，正所谓劫后余生，就是如此。

唯唯诺诺的总兵赵勤，也恢复了大将的姿态，微笑着大摆宴席，冲着穆承言只拍马屁，“安王神武啊，这修嵘可是第一次栽了跟头！”

将士们放肆地庆祝这场胜利，在人声鼎沸之中，秦霜霜远远看着主位之上的穆承言，他面无表情，眸子里全是冰冷，不过一个月的战斗，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那银色的铠甲也显得有些不够合身。

总兵赵勤多次敬酒，都被王不留拦了下来。

秦霜霜蹙着眉，穆承言都不喝酒，是他的身子还没好吗？

穆承言突然站起身子，对王不留耳边轻声了几句，便独自离开了宴席。

秦霜霜不放心，偷偷也溜了出去，跟上了穆承言。

他的步子很匆忙，但脚步虚浮，一只手捂着太阳穴，大约是头痛之症又犯了，穆承言疼得几乎挺直不了脊梁，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羸弱。

秦霜霜心里一揪，好几次想上前搀扶住他，可终究没有勇气在面对穆承言。

眼看要走进院中，穆承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他太疼了。

“穆承言！”

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穆承言大口喘着粗气，良久喉头发出微弱的呼喊，“霜霜？”

他真的是太痛了，痛得竟出现了幻觉，这漠北的寒风里，怎么会有他的霜霜？

模糊的视线中，一张巴掌的小脸，哭成了一团，她好似霜霜，又不似霜霜，他的霜霜皮肤白皙，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是村里砍柴的牧童，皮肤发黄，身子瘦弱，真是不能多看。

“你是谁？”

那人不说话，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苦涩在舌尖慢慢散开，穆承言太痛了，痛得有些昏沉，这味道怎么如此熟悉？

“是谁？”

秦霜霜不敢说话，眼泪早已湿了双眸，穆承言枯瘦的手指突然紧紧攥住她的小手，不断得问道：“你……是谁？”

可终究是病痛难忍，竟昏倒在了秦霜霜的怀里。

『系统，穆承言怎么病成这样了？不是说我离开他，他的胸痹就会好，人就会没事的吗？』

『宿主，他虽然没了胸痹，但毕竟被折腾了半年，已然伤了根本，若是在京城好好休养，其实也会好，可偏偏来了这漠北，天寒地冻，又为这战争忧思，头痛之症自然加重了，这些可是原书里本就写的，可与我无关啊！』

秦霜霜抽泣着，心疼的扶着穆承言的脸颊，竟瘦的有些凹陷了，那俊美的容颜，细看竟如此憔悴，这一刻，她好像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屋外太冷了，秦霜霜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穆承言扶进了屋里。

几个护卫也去喝酒了，屋里只有炭火燃烧的余热。

秦霜霜将穆承言扶到床榻上，轻轻解下他的铠甲，胸口处密密麻麻的针眼，全是针灸过的痕迹，看得秦霜霜觉得肉痛，他怎么这样能忍？都被扎成了筛子，还要亲自指挥作战？

她将被子盖好，又点燃了安神宁脑香，香气馥郁，今夜，就让穆承言睡个好觉吧。

她轻轻关上房门，走出院子，站在雪地上便开始哭。

秦霜霜突然生出了强烈的愿望，穆承言不能死，她不想让穆承言死，

一旦这信念生出，便如何也压不下去。

秦霜霜望着茫茫白雪，忽然开了口『系统，我一定要找出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