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留宿

之前和林奕移植回来的霍兰花在庄园里长得并不是很好，大概是庄园沙滩上的波浪并不得它们的喜欢，这种花真的是非常有个性，不能从窗口眺望一望无际的花海真的太遗憾了。

所以江渔抽空带梵倾音去了一趟长满霍兰花的海滩，顺便乘坐了梵倾音送的天马车辇。

天马的速度比狮鹫要快很多，但是因为它们温顺的性格，明显更加稳定的情绪，也很少见它们主动全速飞行的样子。

只是马车因为是镂空的，江渔稍微有一些恐高，虽然知道非常安全，但还是紧紧的抓着梵倾音的胳膊。

梵倾音自然是没见过霍兰花的，极光帝国常年冰雪覆盖，连海岸线都隐没在厚厚的冰盖之下，几乎没有哪里见过这样美丽的奇景，他也很喜欢。

江渔带梵倾音来看花也有带他散心的意思，他只有最开始的时候陪着她和林奕巡视游览了几次领地，之后就一直窝在庄园里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

整个领地和庄园在新领主到来之后迅速地有条不紊的运作他确实功不可没，付出了很多心血。

再加上结侣宴会那几天因为要陪伴长辈们，手头的工作就暂且放了下来，这几天梵倾音显得格外忙碌。

如果她不喊停，仿佛他就不会停止。

真就人形永动机。

回到庄园之后，已经是傍晚了，吃过晚餐之后梵倾音就继续回去他的房间处理事务了，江渔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跟着一起过去想要帮他整理整理文件，顺便再看看关于采珠人的一些报告和诉求。

梵倾音早就习惯了作为妻子的江渔和他一起办公了，江渔在他旁边的时候总是很安静，经常能够倾听他的想法，虽然他从小被培养的时候就被要求具备独立决断的能力，但是他发现他非常喜欢和妻子交换意见并且听取她的想法。

梵倾音知道也许他和江渔的关系和其他正常夫妻不太一样，但是他现在感到很满足。江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妻子，作为丈夫的他就应该去适应她独特的想法，以她的意志为意志。

梵倾音感到很奇怪，他从小性格沉静专注，但是最近他总是在处理事务的时候走神。

他侧头看了看妻子，却发现妻子早已趴在桌子上熟睡了过去。他仔细打量熟睡的人儿，明亮的烛火为她披散在肩颈后背的黑色卷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平日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闭了起来，留下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红润的不仅是微张的嘴唇，还有两颊，像是上了一层上好的胭脂，既像天边的朝霞一样瑰丽，又像树梢的桃花一般香甜。

梵倾音看的愣了神，江渔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比极光帝国的圣女还要美，不，单论相貌也许差不多，但是江渔多了一些人间俗世最宝贵的气息。

他踽踽独行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江渔就像是尽头突然冲天而起的火光，染红了他的眼，染红了他的心。

留下她吧，留下她。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江渔睡着之前看着梵倾音出了神，他即使在书写和阅览文件的时候也保持了优雅的颈背线条，微微回收的下颌优美而又克制，冰蓝色的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淡漠的近乎透明。

她看着他神祗一般的容颜，想着他也曾同她说过一些亲近的话，也许那些都是她的前世，她的前世也许只是一场梦境。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不用为自己被他所吸引而感到愧疚，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尝试去爱他。她果真要变成一个彻底抛弃过去的人吗？

这样想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像有人轻声对她说了什么，又仿佛是请求了什么，那声音可真好听，像冰玉淬过，像教堂唱诗班的仙乐。

然后有人把她温柔地抱起，带她寻找到了另一个更加舒适柔软的所在。

梵倾音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声音，他低下头去，在江渔耳边轻轻的呼唤，却不希望她真的清醒过来。

他压抑自己亲吻抚摸的欲念，克制的摸了摸妻子的长发，近乎虔诚地轻声请求，不回房间了好吗，留下来好吗，就在这里睡吧，我的妻子，我的女神。

他以前常常在极光圣殿中祈祷，声音呐呐，越是轻柔的声音在心中就越是坚定，不惊扰到旁人却被极光之神聆听。

正如他此刻轻柔的请求，每一声坚定沉重的心跳都是他诚实的情感，是他虔诚的鼓点。

极光之神原谅他每一个卑微子民对情感的诉求，帮助他感化他的欲念，升华他的情感，助他得到幸福。

梵倾音用鼻尖轻轻触了一下江渔的额头，换来了对方一声微弱的嘤咛。他不再犹豫，抱起自己的妻子，走进内室，把她放在了床上。

江渔并没有清醒过来，乍一来到了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中，反而不安分地蹭了蹭，下意识地闻了闻，随即像是满意了似的，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陷入了深度睡眠。

梵倾音被她下意识的动作取悦，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如果江渔现在是醒着的，她会发现冰变成了水，天边的仙人也染上了凡尘俗子的爱和欲。

江渔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简直太爽了，连梦都没有做，仿佛一直是深度睡眠似的，从她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这样的情况。

睁眼时，太阳已经把整个床笼罩在他温暖的光芒之中，江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眯起眼看着在阳光下银白色流动着光彩的窗帘，不自觉地呼吸着好闻的仿佛带着一丝檀木味的冷香。

...等等？！银色的窗帘？檀木冷香？江渔开始慢慢回忆起昨晚睡觉之前的场景，然后僵直了脖颈微微转过头去，看见了旁边熟睡着的神圣容颜。

睡梦中的雕塑一样的容颜少了几分不染尘烟的清冷，多了一些柔和，平日里总是松松扎起的银色长发，披散在枕上，在阳光下仿佛流动着光华，看起来慵懒又性感。

只是看了一会儿，江渔就感觉到自己气血上涌，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和嘴巴，确定没有什么不明液体流出来。

而她这一动作，就对上了一双刚刚苏醒过来的冰蓝色的眸子，对方仿佛也迷蒙了一瞬，然后眼睛里就盛满了足以溺毙江渔的温柔，还有些沙哑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早上好，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