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老六的因果
pS：上一章写得仓促，有点无脑，已修改。
夜尽天明，晨鸡起舞。
扒皮司。
十二间扒房大门正开。
李振师离去后，马六领了妖魔尸体，正给扒手们分配。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扒手们死亡率大大下降，暂时稳定下来。
除去不愿欠人恩情的刀无忌，大日如来诀人手一本，几乎每个扒手都在练。
马六不要钱的撒功法，也不是真大度。
每个人的修炼心得都要告诉他，都得按时写修行报告，让他汇编成册。
时间一到，交不上来的直接抽鞭子。
态度敷衍，瞎编乱写的，扣光灵丹，弄得一帮大老粗苦不堪言。
修仙就修仙，你怎么还整上文化课了？
刀无忌特立独行，十一个扒手，没有一个他看顺眼的，夜里下值，众人聚在一起闲谈吹牛，他常常抱胸立在门前，昂着脑袋睥睨众人。
仿佛在说，瞅瞅，马扒皮的功法有那么好拿吗？
殊不知，众人看他时，也是一脸调侃之色。
整个扒皮司，风险最大，日子最难熬的便是他。
身上隔三差五带伤，扒房的动静比天大，镇杀妖魔得使出吃奶的劲儿，稍有不慎便会死。
哪像众人，大日如来金身一出，是妖趴着，是魔卧着，都得给我老老实实散尽尸煞，躺着挨宰。
九号扒房，一尘不染。
唯有大日如来诀的册子，摆在桌子角落里，蒙了厚厚的尘土。
刀无忌稍显狼狈，正在调息，休沐整日都没缓过劲来。
马六暗暗摇头。
照这么下去，这家伙最多只有三个月可活，头顶怨煞会将他活活压垮，不是疯魔，便是身长红毛。
但能劝的，马六早已劝过。
让人家放下自尊，接受“无功之禄”，对于性格强硬的人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路是自己选的，不需要怜悯，马六没有心软，平时该怎么分配妖魔，现在还怎么分，放下一头入道境后期的豹妖，关上石门，转身离去。
忽然，一声金钟巨响在头顶炸起，扒皮司众人全都循着声音望向皇宫方向。
“铛铛铛铛——”
沉重的钟鸣一下又一下在京城上空激烈回荡，让热闹的早市，街上的行人，全都寂静无声。
浑厚的钟鸣足足响了四十五下，以成全九五至尊之数。
永安帝，驾崩！
马六心里有些失落。
不论双方是敌是友，故人又去了一个。
永安帝虽小家子气，但当政五十余年，也算雄才大略。
两次尝试变法，想要挽大炎将倾，改变这腐败的世道。
不管成没成，总是努力过，积极向上，值得肯定。
但大炎朝在他手里，也走上了末路。
几个昏招下来，灭了许家，弄得自己元气大伤，又逼出了青州王，整走了雷鹏，还得罪了老道士。
可以说，治国方面，永安帝毛病不大。
但权谋方面，凡人怎敢与仙斗？
弄到最后，众人都好好活着，只有他败在了岁月之下。
“望遍世间，又有谁能真正长生不死？”
马六心中一叹。
对他来讲，对修炼骷髅长生经的强者来讲，理论上可以长生不死，有着用不完的寿元。
但实际上，人生在世，劫难重重。
没有谁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说不准睡一觉便被人无声无息取了头颅。
大家都是芸芸众生，躲得过岁月，躲不过因果。
将妖魔尸体分配完，马六正准备去炼药司领取这个月的丹药，已有辑妖衙门的跑堂人员，四处支起白幡，往屋檐下悬挂白纱。
皇帝驾崩，举国皆孝。
辑妖衙门也得跟着做样子，毕竟名义上归朝廷统治。
“马校尉，慢些走。”
身后有人呼喊，马六扭头一看，正是同样去领丹药的新任辑妖校尉。
这孟无界与雷鹏关系匪浅，做辑妖力士时，没少贪敛妖魔脑浆和器官。
马六上任后，孟无界有意与他处好关系，常请客吃饭，奈何老六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少赴约。
强者都有脾气，老子请你三回，你若不给面子，以后再不搭理你。
心胸狭窄之辈还会因此记仇，日后明嘲暗讽，讲话夹枪带棒，但有机会，定然刁难。
孟无界不但不记仇，见面后依旧热情。
倒也不是他心胸宽广，而是地痞出身，从小父母双亡，无人管束，在大街上厮混，脸皮子厚得吓人。
二十岁那年，有邻居遭江湖强人上门催债，孟无界待在旁边看戏。
见那强人把可怜母子逼得家破人亡，当着孩子的面，脱掉裤子羞辱其母，孩子愤而反抗，却身中数刀，险些被砍死。
孟无界看不下去，从腰后摸出锈迹斑斑的短刀，在后偷袭一刀捅死了强人，将一群小罗罗吓退。
事后遭到官府通缉，江湖帮派追杀，流落至修真坊，正巧被老道士看中，传授了修仙术。
流光瞬息，孟无界已在扒皮司待了半甲子，算是雷鹏的同门师弟。
前两年上一任辑妖校尉老死，他被提上来接了班，年仅五十岁，相貌十分年轻，驻颜有术，心性也很毛躁轻佻。
在马六这等心境苍老的怪物看来，孟无界就是个毛头小子。
“孟校尉。”
马六客气应一声，二人并肩去往炼药司。
“马校尉你听说了吗，陛下传位大皇子，真是出人意料。”
“大皇子上位挺好。”
“额？”
孟无界一愕，疑惑看着老六说：
“这大皇子是众所周知的无能之辈，他做了皇帝，本就江河日下的大炎朝，只怕是没救了。”
“那也未必。”
马六笑道：
“说不准这大皇子深藏不露，胸有大志，只是做皇子时不敢显露锋芒，以免树大招风，被众皇子针对。”
顿了顿，马六称赞道：
“至少他的心理素质，演技，胆量，绝对是大帝级别，连我都自愧不如。”
孟无界越发迷惑不解。
“马校尉你与大皇子很熟？”
“只有一面之缘，就在昨夜。”
“……”
“他上位挺好的，将来若起了冲突，我取他项上人头，正好偿还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