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杀道如青天【四】
pS:上一章写得不好，已经修改
……
看着雷鹏展开手帕，颤巍巍将信递过来，马六鼻子发酸。
很明显，张傲天早已预感到他不会好死，被天煞孤星命格所克，提前留了遗书。
不过此时马六没心情看，青州需要他收拾残局，孩子究竟是生是死，总要弄个明白。
双翅一震，他扶摇直上九万里，穿过苍茫云海，在雷鹏惊骇的目光中，化作天边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这才是六子真正的实力吗？”
世上最了解马六的人，非雷鹏莫属。
在扒皮司这几十年，双方朝夕相处，他一直看着马六成长，为了试探老六的实力，双方还曾几次动手。
马六身上似乎有一层迷雾，不论雷鹏怎么试探，都只能看到老六的冰山一角，好不容易拨开一层雾，里面的雾更浓，更让人看不清。
今日，马六终于展露锋芒，显出了他的底牌。
只凭这一双恐怖黑金翅膀，可以横贯星河的极速，对上六道境巅峰都不带虚的，完全可以凭借速度优势克敌制胜。
不多时，马六看见了地平线上的青州城，宛如巨龙横亘在大地上，雄伟壮阔，像从洪荒时代便已伫立在苍茫大地上。
只是恢宏的城墙上布满裂痕，仿佛发生过天崩地裂的大地震，撕裂了绵延十里的古城墙。
整个青州城愁云惨淡，哀嚎遍野。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上古大能只需一声怒吼，便可震裂十里大地，让成千上万人炸成血雾。
马六双翅一收，似熊熊燃烧的流星摩擦着空气，咚一声砸在青州王府外。
抬头望去，只剩残垣断壁，一片废墟。
阴阳天王如临大敌，待看清了马六的面容，感应到他身上特殊的气息，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不过，马六一副欲要杀人的架势，让夫妻俩不敢妄动。
阴天王难得的没有阴阳怪气，直直盯着老六询问道：
“你是谁？”
“马六。”
看着地上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具张傲天，一具苏龙犀，马六心中无比的酸楚。
苏龙犀胸口被击穿大洞，内脏爆碎，至死还双目充血，做怒吼状，一看便是保护小张而死，更让他心酸。
犹记得，初见小苏时，他还是头五岁的小犀魔，憨厚天真，独自在院子里玩耍。
转瞬过去这么多年，再见面，物换星移，生死两别。
“你便是张傲天那个养父？”
阴阳天王对视一眼，退至一旁，目光奇异地看着马六。
二人活得太久，见惯了生死，只是感念张傲天立魔族之恩，才庇护他。
如今人死了，死了也就死了，二人不会伤心，也伤心不起来，只是出于道义，把尸体从废墟中抬出来，准备帮着埋掉。
至于帮张傲天报仇，去杀卫老太监，去杀雍天正，只凭张傲天的分量，不足以让夫妻二人拼命。
终究只是，一介凡人。
双方的交情没那么深。
马六不答话，蹲下身子，望着张傲天白发苍苍的模样，心头涌起无尽的悲意。
那一年，母子俩流落街头，自己收留了他们。
那一年，张傲天只有四岁，坐在屋檐下，想要读书变得有学问，将视若珍宝的鹅卵石，给了自己。
自那一刻开始，马六把张傲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想到了小张这些年的来信。
六爷，我在青州很好，已经站稳脚跟，你要是能来看看我就好了。
我已满头白发，再见面，六爷千万不要认错我。
我在院子里养了一株树，没有六爷养得好，树快枯了，六爷可以来帮我看看吗？
从始至终，张傲天心里都挂念着马六，这些年从未忘记过养他教他的六爷。
可直至身死，他也没有再见马六一面。
只能把想说的话，全部留在遗书里，化成无尽的遗憾。
马六嘴唇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信件，只觉这封信无比沉重，需要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打开。
封面依旧是熟悉的“六爷亲启”四个字。
“六爷，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傲天应该已经离开了。”
“孩儿不孝，辜负了你的教诲，这些年坏事做尽，一直惹六爷生气，对不起。”
“入仕为官，为了往上爬，我之前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不择手段。”
“直至满头霜发，才幡然醒悟，相比做大官，六爷更希望我做一个正直无愧于良心的人。”
“傲天成了心性狠毒之徒，不怪六爷不想见我。”
“没有机会再给您捶捶腿，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不过，傲天这一生也算没有白活。”
“辉煌过，享受过，任意妄为过，还有个好妻室和好儿子，人生圆满，只是没有为六爷留下一个家。”
“前些年与王狼打交道，傲天见过风圣人一面，他说六爷你是魔，吸收妖魔气血，血脉变异，不再是纯粹的人族。”
“我初闻此事很震惊，随后便悲哀地发现，若有一天我走了，没有了傲天的陪伴，六爷的人生将会何等孤独。”
“举世而望，四海八方皆是人族领地，天下之地，哪里又是六爷的归宿？”
“那一年，我请求出去带兵打仗，想要裂土封王，陛下不许我离京。”
“又一年，我暗中支持叛军造反，割据称帝，又被永安帝派强者镇压。”
“我苦苦谋划，终于等来机会，前往大雍谈判，收回青州。”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魔族终于建成，六爷和苏龙犀有了家，我可以退休，开个肉铺子，过几天清闲日子。”
信写到这里，笔迹明显轻了许多，可见张傲天如释重负。
马六眼眶发红，望着浑身是血的小张，想到杀害他的大雍老祖，卫老太监，马六内心的愤怒，几乎要化作远古洪荒巨龙爆涌而出！
“这家伙……”
阴阳天王大骇，被马六的恐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倒退，仿佛看见了一尊暴怒的少年大帝，将要激发生命潜能，毁天灭地！
但信还没有看完，尽管怒意沸腾，马六还是认真观看着张傲天的每一个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