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大雍那些事
景成帝十九年。
烈日当空，天地火辣。
大雍京城来了两个怪人。
一位身穿棉袍，头戴皮帽，背后披一件长可及地的猩红披风，像是刚杀过人，身上隐隐散发一股血腥味道。
另一位身材高大，浑身笼罩着黑色斗篷，又厚又长，像纱罩一样拖在地上，连脚都看不见。
两人在一家茶楼连坐了三天，商客小贩来来往往，听书之余，四面八方的消息入耳，摸清了大雍朝的情况，两人才径直走向乾王府。
不同于大炎朝历代皇帝气量狭小，杀兄杀弟习以为常，大雍朝家大业大，皇帝格局也大，异姓也可封王，王公贵胄传承至今，光京城的王爷便有三十多位。
有当今天子的兄弟，有先帝时期的皇叔，有四五道境的异姓王，再加世家门阀横行，整个京城遍地勋贵，路上撞个人都是皇亲国戚。
这么多王爷中，属乾王势力最大，名声最响，雄心勃勃觊觎皇位，几乎到了路人皆知的程度。
而当今景成帝虽是顺位继承，却在多年前的夺嫡之争中被人下毒暗害，落下隐疾，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最近更是恶疾复发，身体急转直下，准备传位于太子。
每到皇权交替时，不论表面上朝野内外再怎么和谐，私下里也是暗流涌动。
民间有很多流言，什么皇帝中了诅咒之术，乃是某位王爷暗下毒手。
什么景成帝无德，与先帝皆是昏君，爹丢了边州，好不容易收回来，儿子又丢，大雍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无能的父子。
最荒谬的蜚语还属太子爷，亲手杀了自己的长子，只因孩子劝谏他不要与宫中贵妃私通……
马六一番打探下来，发现大雍的情况没比前几年的大炎好到哪里去。
吏治腐败，天灾人祸，皇朝弊病一样不少。
实在无力靠外交和朝廷的力量收回边州，才会出动大雍老祖这等核弹级存在。
六道境巅峰，重在镇压气运，威慑天下，而非出手杀人。
发射出去的核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杀张傲天不难，但惹上了马六，恶果会让大雍难以承受。
老六运转敛息术，稍微露出一缕三道境的气息，便与疯子老祖成功混入乾王府做了门客。
“这也太容易了一些。”
疯子老祖颇为无语。
不做背景调查，也不问详细来历，只答一句十万大山中的苦修士，待腻歪了，想出来寻个明主，便蒙混过关，成了乾王府一员。
二人在后山花园里闲逛着，发现门客众多，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马六沉思道：
“这乾王疯狂招募江湖高手，只怕他处境堪忧，已顾不上太多，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
有大雍老祖镇压乾坤，基本是谁造反谁死。
顺位继承大于一切，皇朝的有序传承和安定，比造反上来一个雄才大略的明主更重要。
制度破坏容易，建设很难，大家都要在秩序下吃饭，有人想砸锅，雍天正第一个不同意。
不然世道乱了，或是不得正统的新帝上位，很容易影响到他的修行资源，破坏他的修行进度。
疯子老祖不解问道：
“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不去刺杀雍天正，当这劳什子门客，岂不浪费时间？”
“人家待在皇宫里，哪有那么好杀？”
马六斜了疯子老祖一眼说：
“你忘了上古大能六感超神，可以感应冥冥之中的杀机，从你我飞向大雍的那一刻起，人家便已心有所感，岂能不做准备？若贸然刺杀，必定落入陷阱之中，有来无回。”
“这……”
疯子老祖蹙眉，事关生死，他疯疯癫癫的脑瓜子多少清醒了一些。
马六说道：
“我能灭大炎，那是卫老太监躲无可躲，必须守护皇宫，女帝也同样如此。”
“如今换了大雍，我对皇宫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对大雍朝的底蕴也不甚了解，硬闯皇宫是绝对不行的，只看京城这古老气象，便知雍天正绝不是最强的底蕴。”
“想灭大雍，唯有先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再将大雍的强者引出来逐个击破，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打游击，我马六不弱任何人，只是需要谨慎一些，免得过度暴露，遭到伏击围攻。”
顿了顿，马六说道：
“当然，您老若是愿意帮我吸引火力，无脑暴露自己，直接屠他个尸山血海，杀尽皇子皇孙，把雍天正引出皇宫，我也是感激不尽。”
“做你的春秋大梦。”
……
是夜。
乾王设宴招待门客。
马六实力强大，不知不觉已有屹立人世之巅的资本，觉得三道境不上台面。
可换个地方，三道境可以做统兵几十万的大将军，可以称霸一方，甚至可以做扒皮司的校尉，雷鹏当初也是三道境。
这等人物，足够乾王重视，亲自接待。
酒过三巡，一顿天南海北的胡吹乱侃，双方关系渐渐熟络。
当然，这酒是疯子老祖喝的，马六半点不沾。
身形瘦削的乾王醉醺醺，故作豪迈说道：
“我不管二位究竟什么来历，只要入了乾王府，以后便是一家人，这几颗四道境灵丹，还请两位收下，若诚心助我，以后保管二位不缺丹药。”
马六和疯子老祖对视一眼，既不道谢，也不表态，只是探手一吸，将灵丹收了。
乾王似乎见多了怪人，习以为常说：
“二位真性情，比那些满嘴誓言之人强多了，再赐灵丹。”
府中下人又端来几颗火红色的四道境灵丹。
马六和疯子老祖依旧收了，不做承诺，大有只拿好处不办事的架势。
乾王面不改色，待到酒席散尽，抬手朝老管家做了个砍头割脖子的动作。
……
深夜。
马六与疯子老祖遇袭，一巴掌将四道境老管家的脑袋扇成了烂西瓜，身体留给疯子老祖研究。
翌日。
乾王起得很早。
无人发现，乾王房间的地面落了一层灰。
那是血肉被吸尽，骸骨失去质地，洋洋洒洒落下的骨灰。
而马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