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陈年往事
几大势力联手喊话，东海城谁能不心动，谁又敢拒绝？
众多年轻一代的蜕凡境高手，不约而同的从四面八方汇聚，将赵海川堵在了擂台中央。
此刻，没人会质疑他的实力，但毕竟先后激战了徐非凡和曲无双，如今的赵海川还能有几分实力？
况且在场上的已有百余人，哪一个不是所谓的天之骄子。
“收回刚才的话，向我等道歉，免得遭受皮肉之苦。”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尽管人多势众，语气却也不敢太过张狂。
“抱歉了各位。”赵海川心中默念，同时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手脚并用，身化百兽。如饿虎扑食，如螳螂捕蝉，如鹤立鸡群……
“百兽横行”配上“五行雷纹劲”，所过之处，犹入无人之境。
一炷香过去，场上七七八八的人被赵海川轰下擂台，然而他此时同样全身喋血，“五行雷纹劲”也渐渐黯淡消散，但他的双目依然炯炯有神，蓄势待发。
剩余众人心有余悸，一时之间也不敢主动上前。
场上难得短暂的安宁，就在此时，赫连康开口道：“可以了。”
只见他一跃跳入擂台之上，似乎压抑着激动的心，但赵海川明显看到他眼眶边泛起了泪花：“你如此奋不顾身，可是为了你老师吕旋。”
赵海川错愕，没想到城主府的消息这么灵通，但很快他毫无犹豫的回答道：“请城主大人出面，还我老师自由。”
“曲家主，此事可有商量？”赫连康虽是询问，但语气上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慑。
“吕旋只是在曲家任教而已，他若想走，何须麻烦城主开口呢。”曲家主从容答道，就连看向赵海川之时，也露出一丝微笑示意。
“老狐狸。”赵海川心中暗道，别说吕旋之事东海城谁人不知，况且方才自己还把他家的天才完虐了，就这样居然还能摆出一副笑容：“不知今日可否接我老师回去？”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辰时吧。”
“那就这样吧，等你事了，来城主府坐一坐。”
就这样，武会落幕，各回各家。只是，赵海川这个名字，在今夜必定响彻整个东海城。
翌日，天空刚泛起一丝亮光，赵海川就按约定出现在了曲家后门，若不是为了洗漱一番，恐怕他都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昨夜就在门口等候了。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曲家后门终于缓缓打开，然而走出来的却是曲克畅，那个在东临岛高高在上，带走吕旋的执事：“你倒是挺猴急啊。”
见赵海川并不理睬，曲克畅继续挑衅道：“别以为傍上了城主府，就可以在东海城为所欲为，我曲家依然是你惹不起的存在。”
“聒噪。”赵海川不耐烦的摇摇头：“若是我现在废了你，不知道你的曲家会不会为了你出头。”
曲克畅一时语塞，心有不甘却又真怕对方动手，只能拍了拍手。
于是在两名护卫包夹下，吕旋终于从后门缓缓走出：“好好叙旧吧，反正没几天，吕旋还是得乖乖回来。”
赵海川懒得理会这种狗仗人势的跳梁小丑，百感交集的望向那道身影。
此时，吕旋一身白袍显得十分清爽整洁，头发像是被特意打理过，甚至连胡渣都被清理干净，唯有脸色苍白，那双暗淡的眼眸望向赵海川时才流露出一抹欣慰。
“老师，您倒是比在东临岛的时候更加在意形象了。”赵海川打趣道，随即上前搀扶，然而扶住吕旋手臂的那一刻，他激动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不过这里毕竟是曲家，赵海川强忍心中的怒火，若无其事的说道：“老师，我们先回家吧。”
“听你安排。”
回去的马车上，赵海川面色凝重，欲言又止，吕旋反而安闲自在般闭目养神，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这一路走来，想必很辛苦吧。”
“能再见到老师，一切都是值得的。”
“哎。”吕旋叹了口气：“我一生颠沛流离，倒是没想过会收下一位如此天资卓越的徒弟，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
“老师谬赞了。”
“可是，我此生命运不详，你不该为了我耽搁你的人生。”
“若无老师，我也只是个海岛渔童罢了。”
“我终归还是得回曲家的，这次之所以出来，也是想着作为老师，能最后教你点什么。”
“可是因为七虫七日丹？”赵海川见吕旋疑惑的样子，安慰道：“如今弟子也是灵阶中品炼丹师，刚在曲家搀扶的时候便知道了。不过老师放心，我与丹会交好，定会想办法为老师解毒的。”
“哈哈哈，我到底收了一个多逆天的徒弟。”吕旋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毒不毒倒是无所谓的，主要是曲家还有需要我陪伴的人。”
“若是可以，弟子愿为老师分忧。”
“这题无解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倒是你这一生若能一帆风顺，甚至勇攀高峰，为师一定会很自豪的。”
“可我也希望在山巅之上时，老师您能亲自为我加冕。”赵海川有些着急：“老师，我已经长大了，您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吕旋怔怔得望向赵海川，抵不住他那双诚挚的眼眸，不知不觉开始回忆道：“常言道，三生有幸，我却相反，此生三幸。”
“第一幸，便是孤苦伶仃之时遇到了你乌木师公，教我习文练曲，才有现在的我。第二幸，则是在曲家遇到曲玲儿，两人相知相伴，一起抚琴，本以为一切皆以我所希望的进行，奈何造化弄人。”
“曾听卓院长提过，最后曲家为了夺曲谱，不但悔婚，甚至不择手段。”赵海川愤愤不平。
吕旋却像是看淡了，依旧恍惚道：“你师公走后，曲家便毫无顾忌，强迫我交出师傅临终所悟。若不是玲儿最后以命相逼，恐怕我也逃不出曲家。”
“师娘她还好吗？”
“命保住了，但神魂散了。”每每回忆到这，吕旋深感自责：“她本该如天上星辰般璀璨的，都是因为我。”
“会有办法的。”赵海川连忙安慰道：“只要您安然无恙，我想师娘一定很开心的。”
“欠她的，此生难偿还，只盼活着的时候能常陪伴她左右，我便心满意足了。”
“一定会的。”赵海川默念道。
青霄商会内，众人早已备好酒席，为赵海川和吕旋重聚接风，不过看着两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众人很是识趣的早早退场，留下师徒两人叙旧。
夜晚，小酌几杯的吕旋难得扫去心中的阴霾：“海川，弹奏一曲，让为师看看现在你的琴艺如何了。”
“可是孤鸿坏了。”赵海川略带歉意。
“无妨。”吕旋拿出了曾经亲手制作的木琴：“用这个吧。”
赵海川微微一笑，双手郑重接过，此琴虽然平常无奇，却意义非凡，承载了两人太多美好的回忆：“弟子，献丑了。”
曲音响起，漫天蝶舞，亦如在东临岛时，无忧无虑的样子。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曲结束，吕旋毫无吝啬的夸赞道，随后深吸一口气道：“为师天资愚钝，直到最近才终于领悟你师公的最后一曲，幸运的是，还能有机会将其传授于你。”
“到底是什么，能让偌大的曲家都垂涎，甚至不惜自毁名声。”
“曲名天瀑，乃是师傅以命为谱，夺天地之音所悟。曲终人散，万物凋零。倒是称得上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惜以为师的资质恐怕难以将其完美演绎。”
“老师何必妄自菲薄，弟子倒是觉得，若不是您为情所困，这东海城必有您一席之地。”
吕旋白了他一眼，会心一笑：“好好学，好好听。”
赵海川立即郑重其事，闭目聆听。
当天瀑响起的片刻，他仿佛看见了沙场征战，金戈铁马，转眼间，尸骨累累，唯有一人持枪问苍天。
千夫指，万人敌，一曲荡尽不平事，任尔东西南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