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给皇后处置
他站起身,姿态优雅,恭敬地对着皇帝拱手行礼,语气诚恳,“父皇,请容儿臣一言。儿臣听闻,顺天府尹向来行事稳重,定不会为了一时虚名而欺骗皇上。还望父皇明察秋毫,切莫因一时之言,寒了忠臣的心。”
言毕,太子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即将发生。
而沈婧清的目光,则满含同情地投向三殿下,心中暗想【他是否太过天真了?】
难道他真的以为皇帝会对所谓的祥瑞之说毫无怀疑吗?
七殿下闻言,眼眸微垂,修长的手指悄悄用衣袖拂过眼角,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仿佛是被触动心弦而默默拭泪。
但身材娇小的沈婧清,只需轻轻仰头,便发现了他紧抿的唇角和极力克制的笑意,那憋笑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沈婧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刚想发作,却被七殿下一把拉到身旁,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遮挡,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这一动作,充满了孩子气的狡猾和亲密。
庆王夫妇默契十足,几乎同时端起茶杯,低头轻啜,眼神交汇间,无声传递着对眼前一幕的会意与趣味盎然的观察。
皇帝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变得严肃而深沉,空气中的气氛也随之凝固。
三殿下在静默中等待着回复,许久未得到回应,只能尴尬地维持着弯腰的姿势,额头隐约渗出了细汗。
终于,皇帝淡淡开口,打破了僵局,“你的话,朕已经明白了,下去吧。”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三殿下满脸涨得通红,低下头,脚步略显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内心的羞愧与挫败感难以掩饰。
皇帝环视众人,缓缓道:“自古以来,人们所称颂的祥瑞,不过是自然界中一些形态异常之物。据我所阅古籍杂记,那些传说中的白龟、白虎,往往是动物的病变所致。至于那被视为丰收象征的嘉禾,也无非是因为天高地阔,偶尔在某处发现几株,实属正常。前朝末年,君主昏聩,苛政猛于虎,民生凋敝,国破家亡,即使在其短暂的十数年统治中,祥瑞之说亦层出不穷,由此可见,所谓祥瑞,不过是人心浮动,盲目跟风的结果。尔等身为朝臣,万不可被这些表象所迷惑,而偏离了治国平天下的正道。”
皇帝的话音刚落,殿内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如春雷般滚滚而来。
沈婧清机敏过人,早已灵巧地攀上了椅子,双手用力拍打,为皇帝的高论喝彩,“陛下真乃高见!”
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被皇帝的智慧深深折服。
七殿下紧接着跟上,声音响亮,“父皇圣明!”
他的话语里饱含着对父亲的崇敬与自豪。
而三殿下则愈发羞愧,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膛。
太子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七殿下和沈婧清在椅上活泼互动的情景,鼻翼轻轻一哼,那不满的情绪虽小,但在寂静的大殿中却清晰可闻,足以让一旁的庆王捕捉到每一个微妙的细节。
庆王心头一紧,暗自叹息,对于这复杂宫廷中错综复杂的人心与权谋,又多了几分无奈与忧虑。
太子啊,终究还是掩藏不住那份按捺已久的焦躁与不安。
他的眼神里,似乎蕴含着即将沸腾的暗流,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
庆王不动声色地侧目一瞥,捕捉到太子微妙的情绪变化,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他从容起身,向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行了一礼,温言道:“皇兄,您看这夜色已悄然铺陈,时候不早,我们是否该回府休息了?”
皇帝的目光缓缓移向身旁的沈婧清,眸中尽是难以割舍的温柔。“你们二位先回去吧,至于这小丫头,就让她在我这里多住两日。”
庆王闻言,不禁微怔,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皇兄何出此言?”
在一旁的成晚亦是连忙接口,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局促:“是啊,皇兄,这似乎不合规矩。臣女身份卑微,如何能在宫中留宿呢?”
皇帝摆了摆手,脸上满是慈爱与不容置疑的坚决:“有什么不合适的?婧清既是你义女,自然也是朕的侄女。血浓于水,一家人何须客气。”
说着,他挥了挥手,催促道:“好了好了,你们别耽搁了,速速回去吧。婧清就由皇后照顾,与她在坤宁颠同住。”
庆王夫妇交换了一个充满无奈的眼色,王妃只能轻抚着沈婧清的头,柔声叮嘱:“婧清,要听话哦,在宫里乖乖的,明日娘亲就来接你回家。”
沈婧清心中暗自嘀咕,这一切似乎太过突然,难道大人们的决定从不考虑孩子的感受?
看着父母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滑入口中,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却不料,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原来是七殿下轻轻拍下了她的手。
“阿昀!”沈婧清惊呼出声。
许皇后眉头一蹙,不满地瞪了七殿下一眼,责备道:“阿昀,你怎么能动手打婧清呢?”
七殿下则一脸认真,理直气壮地解释:“沈夫人曾经说过,不让婧清咬手指,说是不卫生。”
许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七殿下顿时委屈地皱眉咧嘴。
沈婧清趁机对着他做了个调皮的鬼脸,七殿下急得连忙向皇后求助:“母后你看她!”
话音刚落,眼见皇后又要扬手,他机敏地躲到了皇帝背后,一脸无辜。
皇帝朗声大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这下可好,自找苦吃。”
说罢,他一手拎出躲在身后的儿子,轻轻推到皇后面前,笑道:“交给皇后处置吧。”
太子抬头,望着那其乐融融的画面,心中涌动起一阵酸涩。
那样的欢声笑语,那样的亲密无间,仿佛唯有他们,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
而自己,身为嫡长子,却时常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隔阂,仿佛是家族中最孤独的旁观者。
于是,太子起身,恭敬地向皇帝行礼:“父皇,夜已深,是否该吩咐传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