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决定

外面真的是白茫茫的一片，齐宁裹着被子走到窗边，院子里的雪扫了一半，空出了人走的路，其余地方还是积雪覆盖的。昨晚的雪应该下的不小，地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整个都是白的。

“要出去玩吗？”周言把齐宁的头发捋了一下，全部拢到一起，露出侧脸和耳朵。

“不要，冷。”齐宁抱着被子回了床，就这么看着也不错。

“那你今天就不下床了呗。”周言跟着坐到床边。

“嗯。”齐宁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那好吧。”周言也上床躺着，两人静静的待着。

瑞雪兆丰年，下雪是好事。掩埋过去，迎来新的一年。

开学后，齐宁回了学校。她已经不再想怎么改变过去了，如果事情一定会发生，那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她还是每天都会给爷爷打电话，聊一聊家里的情况，但她不会再执着的要爷爷过来这边住。因为之前她看奶奶看的那么紧，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那也就是说，这个事不是她看的紧不紧的问题。齐宁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脱困，所以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学期又快要结束了，齐宁在考完试的时候才发现，爷爷好像没有发生意外。

齐宁思索到底是为什么，爷爷确实改变了，那改变的原因又是什么，之前奶奶的意外发生的原因又是什么，到底有没有规律？

周言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回到家，看到齐宁在纸上写写画画。

“干什么呢？”周言摘下书包坐了过去。

“我在找规律。”齐宁写了几个字又划掉，不断的否认自己的猜测。

“什么规律啊？”周言凑过去看，奶奶时间原因，这都是些什么？

齐宁感觉自己思路有点僵化，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爷爷本来应该在奶奶去世半年左右出事，可现在爷爷还好好的，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危机就解除了，这个事情就被改变了？可是我什么也没做，是为什么会改变呢？还有，如果爷爷这个能改变，那奶奶之前又是为什么没被改变呢？”齐宁把自己思索的所有问题一股脑的抛给周言。

“其实我之前就想过，但我还没有印证啊，你听听，不一定对。我觉得，这个改变，要从根源上改。就像之前，我爷爷去动了手术，那他这个病根就算是除了，所以之后他应该也不会去世。你奶奶，脑溢血，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死因，说明你没有改变最根本的嗯这个原因。至于爷爷发生了什么导致他改变了命运，这我也不太清楚了。但我觉得我爷爷应该知道，你可以问问他。”周言缓缓道来。

齐宁皱着眉头听完了这一段，感觉很有道理，但也没有被验证过，但自己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思路了。

“周爷爷，我是宁宁啊，你吃饭了吗？哦跟我爷爷一起吃的啊，行行，我也吃了。周爷爷，我想问问你，我爷爷最近有什么改变吗？就是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情绪上，都行。”齐宁跟周爷爷交谈着。

“正常？一点都没有吗？我肯定放心您啊，我就是问问。那好吧，那你们俩多注意身体啊。好的拜拜。”齐宁挂了电话，也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没有改变吗？”周言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还挺甜。

“周爷爷说一切正常，没什么不一样的。”齐宁想不明白了。

“现在是正常的，那就说明之前不正常。之前你奶奶离开之后，你爷爷自己一个人住，每天没个人说话交流，肯定成天就想你奶奶的事。现在我爷爷没事，在家陪着你爷爷说说话下下棋，两个老单身汉做个伴，其实心理上也算是一种疏解。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我爷爷治好了病，没有离开家，所以你爷爷在你奶奶走了之后，也不是孤身一人，有个人陪着吃饭说话，就没像之前一样。”周言分析的嗯振振有词。

齐宁说不上对不对，但这个完全可以解释，那就当他是对的吧。现在危机暂时解除，齐宁也不打算回家了。实验室的事情终于可以忙起来了，离毕业也没多少时间了，她得赶快有点成果。

周言现在在实验室的工作很稳定，有个好师兄，他什么都不用愁，每天按时按点打卡，完成布置的任务，就跟上班似的。反观齐宁，每天忙的脚不沾地，饭都没空跟周言吃。

学校的事情进展顺利，周言跟裴济都申请了保研，物理系人少名额多，两人都顺利入选。导师也不用愁，他们老师有名额，能把他俩都收下。所以这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周言成功续费三年。

齐宁他们大五要去实习一整年，所以她现在主要任务还是搞好成果和成绩，这样不管是以后考研还是保研，都能有点优势。

就这样，周言毕业的那天，齐宁从考试中抽出空来，给他献了束花。

“你都不跟我拍照。”周言不满意齐宁的敷衍态度。

“等明年我毕业再拍，你快点搞完了回实验室干活去吧。”齐宁最近考试周，每天复习的醉生梦死，能记得给周言订束花就不错了，还在这挑三拣四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这大袍子太热了，还得穿到晚上。”周言他们要排队进会场了，跟齐宁摆了摆手。

裴济一家人都来了，爸爸妈妈们捧着花笑得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毕业了呢。

“你这毕业也太没意思了，根本不带挪窝的啊。”李青手上捧了一小束花，妈妈们嫌弃这个不好看，给挑出来了。

“挺好的，方便。”裴济手上挂满了妈妈们的包。

“要集合了好像，你快过去吧。”李青指了指周言的方向。

“那我先走了。”裴济把手上的东西全部转移给李青。

“等会等会没挂住，好了好了。”李青手忙脚乱的接过。

看着裴济走远，她也想走了，她还要复习呢。

“妈妈，你们自己溜达着玩吧，我要回去复习，明天还考试呢。”李青把手里的东西转交给她爸，自己回了宿舍。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饭，庆祝裴济毕业，还有保研成功。李青急着回去复习，吃完饭也没多待，和裴济一起回了学校。

“那我先走了，拜拜拜拜。”李青下车就赶紧往楼上跑，没多少复习的时间了。

“哦对了，毕业快乐！”李青跑上楼梯了又想起来，转身冲着裴济说了一句。

“很快乐。”裴济仰起头看着她。

“好的，明天见。”李青继续往上跑，回去再看一遍知识点，明天一定考到。

考完试，李青和齐宁就准备去实习医院了。她们要在医院实习整整一年，幸亏是自己学校的附属医院，离得不算远，还是住宿舍，省去了搬东西。李青和齐宁都在弄保研的事情了，齐宁的成绩肯定够，但李青就有点擦边。他们医学院人太多了，名额又没那么多，所以不一定能录上李青。

“希望我这学期的成绩能好点，如果这学期能三点八以上，那我就还有戏。”李青成天在宿舍里求各路神仙显灵，甚至还买了网上各种保学业的珠串。

“我觉得你能行。”齐宁在考虑导师人选，这个老师非常好，很负责任，也很愿意让学生出成果。但之前周言还跟她推荐了另一个导师，绝对的学术大拿，齐宁要是去他那边，肯定会有更多的机会。

“希望吧，我也没有更多办法了。反正要是保不了，我就考，考总能行吧。”李青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自己跟导师也是熟人了，总不能不要自己要别人吧。

“你就那么执着于这个学校啊？”齐宁看着李青坚定的眼神说。

“谁让裴济保上了啊！我也不知道去哪啊，咱学校也挺好的吧。”李青没有第二选择，跟着裴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你这个理由，很没有理由啊。”齐宁皱了下眉，“裴济保本校，首先，我们学校的物理很不错，全国数一数二。但我们的医学院，数四数五吧。其次，裴济的导师是系主任，绝对的行业领头羊。但你的导师，当然人很好，也很负责，但只是个年轻的老师。所以如果你有更好的机会，我是不建议你留在这里的。”齐宁自己保研，其实也是奔着导师去的，她老师行业地位也是不错的，他们学校的文凭也很够用，所以齐宁才不考虑别的选项了。周言这个推荐，她也不打算去了，老师名气太大，手下人太多，可能就顾不上她了。

“但是我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李青也是推一下走一步的人。

“你会熟悉新的环境的。”齐宁不觉得这是什么理由。

“先看成绩吧。”李青也有点沉默了，之前没想过别的可能，自己其实说实话，不太思进取，能有今天这个成绩，她已经很满意了。但如果能更进一步，谁又不想呢。

成绩出来后，果不其然，李青没能进名单。齐宁的材料已经在递交了，看着李青每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也有点不开心。

“没事，考个更好的。”齐宁安慰到。

“我哪有那本事啊。”李青对自己可没什么信心。

“怎么没有？拿出你期末周的劲头，绝对可以的。”齐宁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现在没多少时间了。”李青很沮丧，自己好像什么都干不成。

“就从现在开始，一点都不晚。”齐宁给她加油鼓劲。

李青想了一下，自己总不能就这么毕业了，总得要考考试试的。“那行吧，那我一会回去找点资料。”李青上网搜索了考研视频，拿出期末周的架势，每天除了实习就是学习。齐宁跟她基本一起，所以替她承担了很多工作，基本上所有的活都是齐宁一个人干，李青就在自习室学习就好了。得到齐宁如此的支持，李青更有劲头了。

周言最近一直想问齐宁，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终于要放中秋了，两人今年决定不回家了，都挺忙的。

“你还记不记得，佳佳？”周言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名字。

齐宁翻书的手顿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佳佳，还要吗？”周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个是他现在拿不准齐宁的态度。之前她觉得齐宁对佳佳绝对是有执念的，可就从奶奶去世之后，齐宁的想法好像就变了。她开始顺其自然了。但爷爷没有出意外，好像又给她带来了一些新的思考，所以他现在不知道齐宁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再一个就是，他现在其实也还没有做好和家里摊牌的准备。

“佳佳已经离开了，再回来，也不是佳佳。”齐宁很认真的想过，在奶奶离开之后，她觉得既然自己不能改变，那就不要让佳佳出生了。在爷爷没事之后，她听了周言那一通分析，明白了要从根源上解决，那就是不要让佳佳出生。因为不知道事情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是不出门吗？想不明白，那就直接不要出生了，不出生就不会死。佳佳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了，她不能再一次失去佳佳。承受不了失去，那就干脆不要拥有。

“好，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周言心里早有预料，这个答案，其实也很正常。现在他俩根本也不适合有孩子，上一次佳佳的出现，让齐宁受了很多苦，这次不受这些苦，也挺好的。

“我不想要孩子了，我可能不是一个好的母亲。”齐宁眼眶里突然就流出了眼泪。她那么容易就放弃了自己的孩子，她因为害怕失去孩子，所以剥夺了她出生的权利，她根本不配当一个妈妈。

“不需要是好母亲，你只需要是你自己就行了。”周言知道，齐宁虽然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内心绝对是有很多煎熬和痛苦的。不知道内心到底纠结了多久，才能做出这个决定，周言除了心疼，没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