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妥协

上古帝国是个避世王朝，梅林山是王朝阻断外界进入的第一个天然屏障。

梅林山并不险要，但是山上的植物与动物是天然的战士，为守一方国土而生。

醉心花是这山上最普通的一株花，不致命，但四季可用。满山遍野的醉心花，花期，芬香异常，可致幻，引发人们内心最深处的贪婪与恐惧，现实与虚幻分不清；冬季，它那光秃秃的蔓藤布满荆棘，刺入人体，致幻更甚。

这醉心花也是上古帝国的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美丽的外表，柔韧的躯体，还是因为它是圣药最重要的成分。

是的，醉心花也可入药，但药量掌握不好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百里逍遥的父王就是被这过量醉心花的圣药害死的。

上古帝国的圣药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还能治疗百病。

可惜，由于醉心花的量不好把控，产量极低。再加上，就算成功的圣药，不到生死时刻，谁也不敢轻易去服用它。

因为没有人知道最后服下的是治病的良药还是催命的毒药，完全靠赌，生死各一半几率，所以圣药还有一个名字——天选，生是上天的旨意，死也是命中的劫数，全看天意。

醉心花不好把控，那是因为这醉心花的药量是根据体质的承受力来调配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承受力不可能完全一致。

更何况，个人的承受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状态的变化也在随时变化着。

这也是圣药既是良药也是毒药的根本原因，不是不能配，也不是配不出，而是配出来的不一定是你目前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毫厘之差就是生死之间。

梅林之战，有人放火烧了山，山上致幻的醉心花还有那些有毒的植物被焚烧变成了毒烟、无处安家的毒虫猛兽也窜进人群参与了那场战争，祸乱了两军。

那场烧了半个月的大火，危害最深的还是受无妄之灾的上古帝国位于梅林山附近的老百姓。

轩辕王朝与上官王朝认为梅林是受了诅咒的战役，只有上古帝国的人知道那是人患。

那场战役，吸入毒烟侥幸不死的上古帝国无辜的子民由于醉心花的作用，屠戮了他们临近的村庄。

无药可医，已经疯癫的人，最后百里逍遥的父王不得不忍泪斩杀了那些没被毒烟毒死的幸存者。

也是那时候，醉心花成了禁花，全国上下进行了整整五年的清除工程。

陷入回忆的百里逍遥很快就回了神，神色哀恸的说：“战争都是残酷的，但是不该祸及子女。她的人生已经被你们摧残成这样了，放过她吧！”

月夫人突然愤怒的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有跟我一样的经历就不会这样轻飘飘的说一句放过她。你知道吗？我弟才十七岁，第一次跟父亲上战场，你知道他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吗？不是敌人，而是我的父亲。那场战役，我不仅仅失去了父亲，而是失去了幸福的家。”

月夫人越说越激动，在百里逍遥面前手舞足蹈的演说着自己的悲惨。

“从战场侥幸活了下来的弟弟，大部分都是疯癫的状态，偶尔清醒，也是自我折磨，亲手杀死自己最敬重的父亲是他永远都不能接受的事实。你知道亲人死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吗？”

月夫人好像并不指望百里逍遥回答自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女人继续自己颠三倒四的诉说。

“但凡有一丝清明，他的灵魂就会遭到他自己最严厉的拷问，他的每一个清醒日都是他的炼狱日，母亲在弟弟的反复中不堪承受，随父亲去了，弟弟也在母亲走后的第一个清醒日在母亲的墓碑前自缢了。我家破人亡了，你说这是谁的错？”

月夫人恶狠狠的看着百里逍遥说，好像面前的人不是百里逍遥而是慕容云海！

百里逍遥被女人的恨震撼着，可是他并不同情这可怜的女人，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说的痛，但是不该像她这样行事极端。

月夫人似乎说累了，情绪慢慢的变缓了，她的长篇故事似乎要结束了，最后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冠上一个理由。

“这一切都是慕容云海使用的巫蛊之术造就的。他的残忍，我是打马也追不上。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分吧！”

有的人只盯着自己那点痛，并无限放大，然后被伤痛仇恨吞噬，却看不到别人受到的伤痛也许比自己的更甚。

百里逍遥明白，就算他把梅林之战的真相告诉这女人，她也不会停手的，这个人已经被仇恨吞噬了。

无计可施，百里逍遥担心的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动静的方向，女孩还好吗？是否无恙？

百里逍遥刚起身，想去查看一下女孩的状况，慕容清就被带出来了，神色苍白，身上倒是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

百里逍遥快步迎上去问：“蠢丫头，你怎样？还好吧？”

慕容清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姐姐，我……无碍！”

可能是刚开口说话，声音嘶哑难听，话音也不是很清晰，磕磕绊绊的说完，百里逍遥连蒙带猜也懂了她的意思。

慕容清能说话了，百里逍遥很欣慰，虽然危险重重，但是对女孩来说，能开口，或许就是恩赐一般的存在。

月夫人听到慕容清发声了，比百里逍遥还兴奋。

百里逍遥不知道这女人又出什么幺蛾子？看着她那兴奋的两眼发光的眼睛，就头皮发麻。

这是个疯女人，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女人，百里逍遥真的害怕她做出更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