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方克

皇帝看着眼前的冉嫮，笑着叹息，“此次，若是没有娇娇，只怕真是后果难料了。”

冉嫮垂首，“皇上也不该拿自己冒险。”

“若真要冒险，朕就不会醒了，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有哪些后招等着。”皇帝道。

冉嫮一笑，“能有什么后招？不过是名正言顺。”

皇帝凝望着她，他明白冉嫮的意思。如果他真有万一，那么皇后一脉便不战而胜。冉嫮以及长安，敌不过一个嫡庶有别，以及一个太子的名正言顺。

冉昱若是有妄动，那么便会被冠上谋反的罪名，长安更是会陷入险境。

所以冉昱如果不想揭竿而起，叫长安从此做一个在舅舅母亲扶持下成长的幼年皇帝，那么他只有两个选择——替新皇卖命，或者解甲归田。

两个都是兔死狗烹的下场，可以预见。

皇帝揉揉额心，“娇娇再给朕点时间...没有直接证据，朕不能一举拿下的话，只会打草惊蛇。”

冉嫮没有说话。这次皇帝会突然病倒并没有跟他们姐弟俩商量好，倒是真的叫他们吓了一跳。

好在冉昱跟元桁通了气之后，倒是叫她稍稍安下了心。她跟冉昱倒不是想要怎么样，只是如皇帝所想，如果他真有万一，叫冉嫮带着长安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姐弟俩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对皇帝下手的人，竟然会是皇后。

冉嫮端详着皇帝虽然在病中却依旧俊朗的面容，心里叹息。果然，女人如果一旦不再祈求男人的怜爱了，就会开始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了吗？

皇帝偏爱自己宫中谁人都知道。冉昱又是手握大权，对太子的威胁不可谓不大。现在她又有了长安，皇后跟太子即便是感情不如从前了，但是作为利益共同体，他们有一样的目标——皇位。

如果皇帝活到长安长大之后，变数实在太大。所以皇后就直接想要解决皇帝吗？是什么使她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下定了这么坚定的决心？

冉嫮想到了之前，年宴之后皇后药瘾发作打伤了聂家姐妹的事情。那时候，仿佛荣兴公夫人从禁足中解禁，到了凤朝宫一回。

是那时，荣兴公给他被情爱充满了头脑的女儿带了什么话吗？可惜冉嫮没能知道。否则，她就能知道皇后对皇帝下手的缘由了。

但是现在即便不知道皇后究竟是爱而不得便生恨意，还是为了太子顺利继位早些除掉自己跟长安这两个眼中钉。他们能确定的是，中宫一脉现在已经不想再等着皇帝的垂爱而顺理成章的等待继位了。

皇帝这时候突然笑道：“太子这时候倒是有些像朕了。”为了皇位，可以弑父杀兄。

但是他是为了活命，太子溥融，又是为了什么呢？

元桁这时候在门外躬身，似乎是有消息要说。皇帝叫他进来，元桁也不避讳冉昱冉嫮，直接道：“皇上，太子府上，汪承徵查出来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

皇帝一顿，笑着颔首，“这是好事，按例赏赐了下去吧。以后，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元桁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这次异常的生病似乎雷声大雨点小的就过去了，只是朝堂之上，长安侯更是疾风暴雨的手段凌厉将荣兴公手下的人一个个尽数拔除再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每个重要的衙门里。

荣兴公却对此保持了同样异常的安静，并没有对此作出什么反击。众人对这场仿佛暴风雨前的沉寂都提起了一口气的时候，长安侯暂时鸣金收兵了。

因为长安小皇子生病了。也没有着凉或者怎么样，就是突然夜里闹觉啼哭不已，哭得小脸通红嘴唇都干了。

冉嫮心疼极了，于是...把儿子扔到了延极宫里吵他父皇跟舅舅去了。

她自己还没完全恢复，听着长安的哭声自己难受也不能一直抱着哄。但是他们两个大男人是不会留下什么月子病的，自己哄去吧。

所以，本就因为朝政常常留宿延极宫的长安侯，现在更是走不脱了。小长安非常喜欢他舅舅，只要是在冉昱怀里，很快就能睡着，而且睡得特别安稳。

也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延极宫里待的时间太久，所以日后的长安对于这个叫众人都畏惧的地方，实在生不出什么害怕的心思来，比进他娘亲的长安宫都自在。至少父皇从来就不掐着自己的耳朵要抽自己。

有时候皇帝自己也抱抱长安小皇子，看着趴在自己小臂上睡得脸蛋粉扑扑的长安，皇帝心里软软的。

长安几个月大了，这会儿还看不出来长得像不像皇帝，但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冉嫮的一双狐狸眼。

皇帝对长安小皇子喜欢的不行的时候，太子府里，汪承徵却是不小心流产了。

说起来也是太子自己的原因。他自从上次延极宫之后，每日上朝都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像是洞察了他的一切一样，叫他毫无安全感，每日都战战兢兢的。

所以太子开始酗酒了。

其实他本也算是好意想要去探视汪承徵，结果却不知道汪承徵哪句话说得不顺他的意，他一把将人从圆凳上拉起来狠狠一甩，汪承徵就跌坐在地上，更要命的是太子还扇了人家一巴掌。

汪承徵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惊吓，才一个月余的身孕，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消息传到宫里来的时候，太子还没醒酒。

等到皇后的人到府里来传太子进宫的时候，太子才勉强打起精神换了衣裳进了宫。

皇后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脾气，拍着桌子就把太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太子气闷，他哪里不知道现在外祖身边正是风雨飘摇人才凋零的时候。汪承徵的父亲是外祖身边得力的人，这会儿自己将人打得流产了，怎么跟外祖父交代呢？

太子沿着御花园的幽静小道慢慢走着的时候。

他听见了一番对话。

“据说，五月初五出生的人，方克众亲呢！”

“嘘！你不要命了？！瞎说什么？！二皇子的事情也敢放在嘴边？！小心株连九族！”

“嗐，这有什么的...又没别人听见...你看啊，这二皇子一出生，咱们皇上，从来不生病的人都病了那一遭...”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你再看现在，太子殿下的那个孩子，好好的说没就没了，要不是二皇子方克，哪至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