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往事之秘

皇帝的决定在第二日晓谕前朝后宫，后宫里众人的反应巨大。皇后就这么甘心同意了皇上的决定？

她的儿子不再是太子了？中宫嫡出啊，不是储君了，皇后能同意？荣兴公府能善罢甘休？

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因为琛贵妃的儿子被暗算的事情吗？可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不是李氏吗？又跟中宫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搞不清楚的同时，身为当事人的李氏，在处刑司里见到了皇帝。

她已经没有了昨夜从容赴死的态度，处刑司里的一切叫她做好的准备就像是一个笑话。

看见皇帝的时候，她一张清冷美丽的脸颊梨花带雨，她跪在了牢中，看着皇帝，眼含乞求。

皇帝自然是能察觉到她的变化的，可是他只是笑笑，“朕觉得，昨夜里你的样子更好一些。”

听到这话，李氏就知道，皇帝是不会对自己心软的。她跪坐下去，双眼望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培养你，想必荣兴公也是花费了大力气的吧？可惜你没有达成他的目的。”

李氏自嘲一笑，“何止是没有达成，我简直一无是处。在冉氏面前，我就像是一个笑话。”

皇帝没有否认，微微颔首，“所以，你既然是荣兴公的人，为何又要跟惠妃联手，对付皇后？”

李蓁蓁看着皇帝，“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吗？”她没想到，皇帝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皇帝淡笑，“有很多，比如说，朕现在问你的问题。”

到了现在，李蓁蓁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皇后说冉氏跋扈，可是我冷眼看来，冉氏虽然性情嚣张，但却是不会轻易刺人的。可是皇后，她端着大度的模样，却事事都要按照她的心意来。”

“我父亲的前程，我一家子的倚仗都是荣兴公一句话的事情，我哪里敢违抗？当初，春巡的时候，给您下迷情药，也是荣兴公指使，可惜，我也没能成功。”

李蓁蓁说起这事来，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选中我的时候， 荣兴公说，男人都是好颜色的。皇上看重冉氏也不过是因为冉氏好颜色，我颜色不输她，自然得到的荣宠也不会比她少的。”

“他还说，到时候，冉昱能得到的，我父亲一样能得到。我兄长弟弟们也都能得到。”她眼中泪珠坠落，“皇上，是我颜色不够好？”

皇帝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道：“你颜色不输娇娇。只是荣兴公不了解朕。朕，从来不是一个贪图颜色欢乐的人。”

荣兴公是以己度人，他自己这样，就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所以给太子灌输的思想也是如此，太子才会不断做出傻事来，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皇帝继续道：“娇娇能走到今天，不是因为她的颜色， 也不全是因为阿昱得用。而是因为她了解朕。”

皇帝没有再多说，有些事情，他可以借着酒劲，在昨天夜里说给冉昱听，他用自己的一个儿子，换来了周氏家族的衰弱甚至日后的覆灭，压抑的太多他不得不说，而冉昱是一个最好的倾诉对象。

荣兴公选择站队当日势弱的秦王真的只是因为周氏对他倾心吗？其实不然。荣兴公的野心更大。

盛王是当初中宫嫡出，中宫又势强。若是周家站队盛王，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到时论功行赏，他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好处。

可是秦王不是啊，他没有母家能力支持，也不得当时的皇帝喜爱，无权无势，只有在军队中借着军功站稳脚跟，朝中文臣一脉全然没有助力的。

若是自己扶持这个势弱的秦王，是不是日后更好拿捏些？尤其是自己的女儿像是昏了头脑似的喜欢上了这个只在军队凯旋回朝时远远看见了一眼的秦王。

这更叫荣兴公有想法了，若是秦王继位，女儿又生他了的儿子，自己作为皇后父亲，作为皇子甚至太子的外祖...那么...

荣兴公的想法，秦王哪里不知道的？只是当时不得不选择与虎谋皮。

他初始并不愿意辜负周氏，不愿她牵连进自己与她父亲的博弈之中。

直到当时的秦王妃害死了吴氏雪姝的第一个孩子，誓要自己的孩子居嫡居长的时候，他明白，没有人是无辜的。

皇帝不再对周氏有亏欠，他冷眼旁观她自以为端庄大度的生下了溥融之后再叫吴氏有孕，却暗自对更为得宠的岑氏下手，叫她不得有孕。可是她哪里知道，岑氏本就不能怀孕。

溥融出生后，秦王明显能感觉得到，周家对自己的助力更尽心了些。所以，皇帝没有亲近过这个注定是无法跟自己父子天伦的儿子的。

他任由皇后将她父亲的人安排到儿子身边，任由周家掌控这个儿子的一切。否则，周家不仅不会成为他的助力，反而会因为他的警觉而联合盛王反过来对付他。

所以，皇帝亲手布下了今天的局。他回回听着溥融问他，为什么不亲近他的时候，皇帝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如果他没有周家的血脉，如果他能明白周家的教导会害他，皇帝想，他不会对这个孩子这么冷漠吧？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皇帝自己想着这一切，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李氏结局已定，而他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

长安宫里，冉嫮睡饱了之后，对于这一切都没有多问，她抱着长安，站在了回廊里，看着庭院里，水缸内的莲花。

觅霜寄露跟在身边，寄露道：“主子，您把小主子给奴婢抱着吧？”

冉嫮回过神来似的，低头看看怀里安静的长安。他一双大眼睛也看着不远处的花朵，不哭不闹，很是乖巧。

冉嫮一笑，低头亲亲自己儿子的胖脸，“长安，你在看什么呀？”

长安看向自己娘亲，笑了。仿佛知道自己娘亲在同自己亲热，小手挥了挥，发出几声奶呼呼的叫声。

冉嫮又亲了他一口才把人交给了寄露，“快，你抱着，这小子太沉了...”

长安被自己寄露姑姑抱着了也不哭，只是顺着寄露抱着的方向看向了前方，又叫了一声。

冉嫮看过去，就看见了皇帝正走过来。

她侧脸一笑，“我说长安这是在叫什么呢，是看见了父皇了？”

皇帝走过来，先拉住了冉嫮的手握了握，才转身去寄露手里抱长安，“长安这是看见朕了？”

长安的视野又转换了，这回更高，他新奇的四处打量，小脸上都是天真笑意。

皇帝长长叹息，看着长安，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