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终于回来了
突然,天地间刮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雪….
所有的梅花利刃似被无形的盾挡住,在空中无声的消散殆尽。紧缠在小夭双臂上的藤蔓凝结成冰,又在瞬间碎裂成粉末。
相柳一袭白衣,袍袖被风带动着高高飘起。他飞扬的银白色发丝张开,如大鹏展翅,将血肉模糊的小夭轻柔地呵护在中间,翩然而落。
暴风雪不知何时变得更大了,整个天地间都被雪花模糊成一片氤氲,沐斐竟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他气急败坏的大喊“你是何人?!为何坏我们大事?!” 嘶吼声响彻在整个梅林,阵阵回响,如他心中隐忍多年无处宣泄的仇恨。
一个木灵杀阵再次启动,四面八方都飞舞着梅花花瓣。相柳抬手挥过,小夭被一个用灵力形成的防护罩围在中间,阻隔了外界所有的狂风暴雨。
他缓缓站了起来,银白的发丝随风飘动。回头时,一双妖瞳闪着红光,他的手化成了利爪,如五把利剑,直接向着设阵人冲了过去。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插进沐斐胸前。沐斐想要反击,却发现在妖瞳的注视下,他的身体仿佛被山峦重重的挤压着,根本无法动弹。
“你…究竟…是谁?”
依然没有回答,利剑从他身体里无情的抽离,沐斐的鲜血喷射而出,溅到相柳脸上。
相柳微微偏了偏头,再次伸出利爪,这一次,紧紧锁住了沐斐的喉咙,没有丝毫犹豫的收紧,利刃刺破他的皮肤,刺进他的喉咙….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愤怒,正如滔天的巨浪翻涌着,要撕碎他吞噬他。
沐斐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催动阵势。瞬间,每一朵梅花都变成了一簇火苗,烈火熊熊燃烧起来。很快,汹涌的火舌向他们席卷而来。
木水火三个阵法组合的必杀死阵,火是最后一道,焚毁一切,烧尽所有证据。
原来如此。
相柳冷哼一声,变幻出他的弯刀。他再次催动灵力,用尽全身力气般猛然挥手劈下,一阵轰鸣声传来。大地仿佛都被撕裂了般剧烈的颤抖,一道银白色的刺眼光芒从大地撕裂的缺口处涌出,火舌似是害怕般往后退了几寸。
银白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最后划破了整个天空。漫天雪花再次飞舞起来,天地间只剩一片雪白,没有红梅,没有烈焰,没有洒了一地的鲜血….只有小夭,被闪着银色光芒的灵力笼罩着,脸上是如熟睡般的安宁祥和。
鲜血自相柳的嘴角流出,他单膝着地,一手撑着弯刀,一手捂着胸口,那双看着小夭的妖瞳里,满是悲怆。
玱玹带着四个暗卫赶到梅林时,梅林似已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有水系,木系,火系阵法的痕迹,但此刻只剩一片白雪皑皑。惨白的雪地上,小夭安静的躺着,周身被强大的灵力包裹。小夭身旁,一白衣银发的男子单膝着地的半蹲着。
男子戴着银色的冰晶面具,看不出真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脸颊上满是鲜血,而面具后透出的,是一双猩红的妖瞳….他认得这双眼睛,那是曾在清水镇外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人。
“相柳,快放开小夭!”
相柳仿佛没有听见,只颤抖着手,仔细探着小夭的生机。
玱玹踉跄着跑到小夭身旁,用灵力探她的伤。他从满眼的心疼到满眼的震惊,最后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寒意从心里蔓延全身。
小夭分明看起来像睡着了那么平静,可此刻她竟只剩最后那一点点微弱到不易察觉的一丝生机。
相柳自顾自的抱着小夭,站了起来,眸子恢复了原本的漆黑深邃。他对玱玹说,“小夭伤得很严重,我现在需要带她去疗伤。”
“我不能让你带走她。我可以找中原…甚至是轩辕和高辛最好的医师,我一定能治好她!”玱玹赶忙站起来,挡在相柳面前。
“你救不了她。”相柳急了,再也顾不得平日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口舌之争,“你若再在这里拖延时间,她就真的死了!”
“我如何信你?”玱玹眼眶通红,又强忍着心痛问道,“你多次想要置我于死地,你叫我如何信你?”
“你只能信我,你赌不起。” 相柳的声音冷冷的,不容置疑。
玱玹犹豫片刻,终究握着拳,心有不甘的在相柳面前侧身让了半步。相柳说的对,关于小夭的一切,他都赌不起。他不能失去小夭,不然他如今所努力筹谋的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不值一提。
“需要多久?”
“可能一两年,也可能数十年。”
“小夭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若敢伤他分毫,他日我必铲平神农义军,将你碎尸万段。”
相柳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难道我不伤害小夭,你就不想铲平神农义军,将我碎尸几段?”
玱玹不再说话,他似乎明白了当年在清水镇,玟小六为何会与相柳交好,这个杀人如麻的九头蛇,有点意思。
“如果…需要什么灵药,随时来我这取。如若不够,我可再命人去高辛,去轩辕取。”
相柳点点头,从他身边离去。
许久,玱玹才对身边的暗卫缓缓开口,“今日之事,谁都不准对外透露分毫。否则,杀无赦。”
他又看了眼地上沐斐的尸体,满身血污,身上数个血洞似被野兽利爪所伤,致命伤在颈脖处。
他轻叹了口气,又吩咐,“把它也带回去。”
“此人已生机全无。”
“去把涂山璟找来,他们狐狸最擅长追踪,兴许能从他身上寻到些许的蛛丝马迹。哪怕把这天翻过来,我也要找出那些伤了小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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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记得她最后看到的场景,无数的梅花花瓣幻化成利刃,向她飞来。然后天地间突然起了狂风,下起了雪。
“相柳,是你吗?”她问,可是她开不了口,说不出话。
她感到自己被相柳温柔的拥在怀里,满身的伤痛都不及这个怀抱的温暖,数月的思念和提心吊胆在此刻被一一抚平。
“相柳,你终于回来了。”她说,依然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
突然,她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有人用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刺着她的心。这种疼痛的感觉很奇怪,并不是她自身的,仿佛来自另一颗心。
她感到痛不欲生,明明已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却仍在清醒的感受着这剜心般的疼痛。
相柳,是你的心,在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