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不是恶人
三日后，小夭还在酣睡，隐约听到什么东西打开又合拢的声响，像开门声，又有些不同…开门…合上…
贝壳！小夭猛地惊醒过来，见相柳正坐在榻旁看着她，白衣银发，整个人干净清冷，衣袖上却有淡淡的血渍。
“你受伤了？！”她瞪大了眼瞬间睡意全无。
“遇到一群刺客，目前还不知是什么来路。”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扯开自己的衣领，白皙的颈脖展露在他眼前，“那你…赶紧先疗伤吧。”
相柳愣愣的看着她，仿佛还没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和在乎。
“怎么了？是不是伤太重动不了了？”小夭见他迟迟不动，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服检查伤口。“伤哪了？快让我看看。”
“我没事，小夭。”相柳抓住她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的手，“那不是我的血。”
“真不是？你别骗我。”她蹙着眉，还有些不放心。
“我骗你做甚。”相柳顺势揽她入怀，一脸疲态。
“可…”
“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她感到他的头重重搁在她肩上，匀称而平缓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
小夭心疼的轻轻抱住他，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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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缕金色的光线穿透水面映射下来，照得整个海底随着水波的流转晃动时而明时而暗。
相柳发现自己在榻上醒来，短暂的回神后坐起，见小夭屈腿坐在地上，趴榻边睡得正香。
他想要伸手去抚她的头，可就在此时，小夭微颤着睫毛也正好醒来，两人面面相觑，他伸了一半的手一时不知该收该放。
小夭撑起身子，用脑袋去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嫣然一笑，少女的脸上带着初醒时的红晕，眼里完完整整的映着他有些失神的脸。他觉得今后很长的岁月里恐怕都很难再忘记这一刻，九曲红尘的万般美好，皆不如此刻映入眼帘的这张如花笑颜。
“从前总是你睡榻，我睡地上。想不到如今，你还是这么对我。”小夭调侃他。“昨晚，我本想把你挪进去点，好留半张榻给我…谁知你睡着了沉得像块石头一样，挪不动分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做劳役了，累成这样。”
“我只是想把事情快些处理完，能早点回来看看你。”他认真回道。
小夭想到他昨天衣衫沾着血污，一脸憔悴的模样，心里有点难受。她忍不住红着脸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我一直都在的，你不用那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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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都有好好修炼，待我给师父展示一番？”
小夭憋了一口气走出海贝，海水瞬间将她包裹着，相柳紧随其后。
她往上游了几步，回头见相柳依然站在原处，又不得不游回来拉他衣袖，指指上面，示意他一起上去。谁知相柳非但不上，还紧紧拉住她的手也不让她游上去。他嘴角微微勾起，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小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他，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憋不住了。他想干什么？！她突然想到当年龙骨狱外，他似乎也是这样钳制她，捉弄她。
她心里无奈的笑，却又要控制着别让自己真笑出来。然后，她闭眼凑上去吻他的唇。
相柳托住她后脑勺，并未给她渡气，反而轻柔又沉醉的认真吻起来，唇齿舌尖，无一处放过。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忍不住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他没有理睬，拥着她的双手更是加大了些力道，让她挣脱不得。
许久，相柳似乎很满意的放开了她。
“相柳你干嘛？”她脱口而出。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让你上去，可不是为了叫你吻我。”
“你…”小夭气恼了。为何每次到了水里，他就喜欢这么捉弄她。
“是你先戏弄我的。”相柳说道，“你明知自己可以在水里呼吸，还要假装憋气急着拉我上岸。”
“你怎么知道？！”
“你看，能自由的在水里说话，这都没能让你感到惊讶吗？”
“我…”小夭语塞。在水里呼吸，在水里说话，这早已是刻在她血肉中的本能了。她怎么会忘记上一世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在水中像鱼儿一样自由呼吸随意说话时的惊喜和诧异，那种仿佛和心爱之人又更接近了一些的暗戳戳的喜悦。
“我猜，从前我就给你换过半身妖血吧？所以我给你疗伤之后，你就知道你又可以在海里呼吸了。”相柳眼里含笑，神情却认真，“既然知道，你为何要瞒我？我实在想不出理由，除非你只是想捉弄我一番。既然这样，我怎么能拂了你的一番心意？”
“什么都瞒不过你吗？”小夭有些气馁。
“下回我可以试着假装不知道。”相柳靠近她，语气温和道，“那么现在…我给你重新渡个气？”
小夭瞪他一眼，自顾自游走。
“你不会还听过鲛人唱歌吧？” 相柳在身后追问。
“没有！”
“又撒谎。”
他们回到水面，小夭示意相柳后退几步。
谁知相柳刚退了几步，原本安稳站在海面上的她一下沉了下去。相柳也不着急，只是在一旁挑了挑眉。
不一会儿，小夭浮上来，她催动灵力，身下的海水渐渐有了支撑，像一块毯子般托着她。只是她那块毯子，似乎上面全是破洞，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深深浅浅。
相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许笑。”小夭嘟囔。一个趄趔又沉了下去。这次摔得不巧，呛了好大一口水。
相柳三两步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捞起。
“想不到对你来说如此稀松平常的事，我都那么费力，更别提挥刀斩浪了。”
“那是因为你灵力尚浅，修行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说着，他站到她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召唤出他的月牙弯刀，扶着她的手握住弯刀。“身体放松，用心去引导弯刀的攻击方向，好好感受它劈开空气的触感。”
他带着她的身体，慢慢挥舞着冰晶般剔透的弯刀，道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激起阵阵浪花。
突然，弯刀像箭一般被甩出，扶在她腰间的手加大了力道用力一推，小夭感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海风吹起了她的青丝，拂动了她的纱罗，她像一只蝴蝶般张开了她的白色翅膀，相柳就站在她身下，微仰着头看她，神情认真。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掉下去时，一双强有力的手又回到她腰间，将她稳稳接住，另一手向前，从容的接住回旋而来的弯刀。
小夭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海面上，仿佛下起了大雨，无数的水珠急急的回落到大海里。
“假以时日，你都能学会。” 相柳收回弯刀，却没放开钳制在她腰间的手。
小夭神情认真的点点头。她刚想要催动灵力，相柳却阻止了她，“今日你生了得失心，别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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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就这样心无旁骛的在海底潜心修炼。
相柳不管多忙，每晚都会回来。有时回来得早，便会带些清酒小菜和她一起吃个晚饭聊会儿天，有时回来得晚，便直接和衣在她身旁沉沉睡去。
不忙的时候他会带她去附近的海岛玩。那些岛从天上俯瞰都各有千秋，有的像一弯新月嵌在蓝宝石般的海面上。有的像一只巨大的鲸鱼，趴在海上休息。还有的，甚至像一张饼，圆润无棱角…
海岛上有最新鲜的鱼虾贝，随意用水煮一下都很鲜美，或是放在火上细细炙烤。小夭每次吃完都要哼哼唧唧很久叫着撑死了撑死了，但到了下一次，又忍不住大快朵颐一番。
小夭喜欢这样的日子。渐渐的，她也能像相柳那样在海面上从容的站立行走甚至是奔跑，她也能用灵力将海水绞成手臂粗的水柱冲向云霄，只是这些水柱还没有攻击的能力，常常会悉数都浇在她自己身上。
每次都惹得相柳大笑，笑完再替她细细擦拭脸上的水渍，有时还要替她取下沾在头发上的水草。
“你从前也这么狼狈过吗？”小夭忍不住好奇。
“是，修行初时，难免会因为自己无法完全控制灵力而受伤。但是在大海里，能避免你被自己的笨拙所伤。”
看到小夭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有些无奈的说，
“在刚开始时，所有的恶人和普通少年一样。”
小夭的笑意淡去，“你不是恶人。”
他常年稳居大荒赏金榜首位，是人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如麻，暴虐凶残的大魔头。恐怕也只有小夭会这么评价他吧。他嘴角带起一抹坏笑，幽幽道，“那是你对我还不够了解。”
小夭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拉近面前，粗鲁的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