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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只想与你把酒言欢

毛球飞了大半天,入夜的时候终于在清水镇外的一处林子落下,小夭有些不解的看了眼相柳,她以为他会带她去海底,甚至是军营,却没想到是带她回清水镇。

相柳没用灵力,只是牵着小夭从河边沿着西河街走,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披着月色,像一对普通情侣般牵着手散步。

随后,相柳在一个普通的民居门前停下,对小夭说,“有点简陋,不知道王姬现在还住不住得惯。”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似是拨了小夭心里的一根弦,那些悲伤的记忆蜂涌而至。

她想起那时候防风邶把她从她和丰隆的婚礼上带走,就是来的此处。他威胁她若敢向旁人透露防风邶就是相柳的秘密,必让她生不如死。她还记得那一下的心痛如绞,疼得她直不起身子。

彼时她以为是相柳借着他们之间的蛊,用灵力在伤她。现在她突然明白了,那时相柳只是让她体会了一下他一直用灵力压抑着的心痛。念及此,小夭牵着相柳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相柳似乎察觉了他的异样,回身看她。

“怎么了?你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吗?”

“没事,已经没事了。”小夭抚着心口,朝相柳笑笑。

“厨房里有热水,你要洗澡吗?”

小夭点点头,进屋从床榻边的箱子里翻出一套青色裙裾,这世上哪有什么正正好好合着她尺码的衣服,还偏偏是她最喜爱的颜色,都是那个人的良苦用心。

她放下衣裙跑出屋子,见相柳正站在院中仰头望月。他白衣胜雪,银发如瀑倾泻而下。

相柳似是感觉到小夭的注视,回身看她。

小夭走到他跟前,却一反常态的低头不语。相柳感到有股莫名的闷疼,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这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悲伤。他见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双臂,又犹犹豫豫的想要放下…片刻后相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个地方若能让人触景生情,那关于这个地方的回忆,定是极悲伤或是极快乐的。

于是他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小夭终于小心翼翼的伸手环上他的腰,整张脸埋在他怀中,肩膀轻轻颤动着。他不是很擅长面对这样的场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笨拙的轻拍她的背。

许久,小夭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我去洗澡了。”

她低着头跑进屋子,取了衣裙又低着头跑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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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在清水镇短暂的住下,相柳几乎每天天蒙蒙亮就会出去,一开始会叫醒她跟她说一声,许是怕她醒来见不着人会着急。后来看她着实睡得香,就留了字条才走。再后来,字条也不留了,反正小夭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息,知道他或中午,或晚上,总会回来。

于是她每日安安心心的睡到晌午才起。

有回相柳回来时,她还没起,相柳嘲笑她“你是在冬眠吗?”。她睡得迷糊,还不忘反驳他,“就你勤劳,九个头都勤劳。”

她还从相柳那借走了毛球。

相柳从不过问她借走毛球要做什么,也不过问她打算如何与赤水族退婚。

后来,小夭算算日子,给阿念写了封信,让毛球送去。

过了几日,见没什么动静,她又给高辛王写了封信,让毛球送去。

又过了几日,依然没有音讯。她有些急了,琢磨着是不是要给蓐收写封信。

终于,相柳看不下去了,“你可知,毛球是一只白羽金冠雕,不是信鸽?”

“那你可还记得,五神山有禁制,毛球进不去?”

小夭一拍脑门惊坐起。

又过了几日,她只能给玱玹写了封信,让毛球送去。

再后来,她竟给赤水丰隆也写了信,让毛球送去。

天气明媚的下午,她就躺在院子里的竹榻上边晒太阳边看书。相柳觉得冬天的竹榻凉,给她铺了厚厚的裘皮当垫子。

相柳偶尔会带着厚厚的一踏竹简回来,坐在屋子里的案几前处理一些公文,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小夭就在院子里嚷嚷,“相柳,你出来陪陪我。”

于是相柳便真的把案几也搬到院子里来。

她常常会看着他发呆,觉得他整个人俊美而清冷,仿若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察觉到小夭打量他的目光,相柳总会含着笑回看她,直到小夭脸颊泛红,把手上的书盖到脸上。

小夭兴致好的时候,会下厨给相柳做几个小菜,相柳便会去打一壶清酒,两人少许的喝上几杯。

相柳兴致好的时候,也会给她带些零嘴回来。

渐渐的,外面开始有了些传闻。

后来,那些传闻越传越玄。

再后来,整个大荒大部分的茶社酒楼都开始议论高辛的大王姬不是高辛王所生,而是轩辕王姬和大魔头赤宸所生。

人们都把这段王室秘辛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还会添油加醋一番。

赤水族的长老们因为这个事情,一改之前的立场,纷纷站出来反对族长迎娶高辛王姬。毕竟在他们眼里,那个全大荒最尊贵的王姬如今成了大魔头赤宸的余孽。不论真假,对赤水族而言总不是个光彩的事。

当这桩秘闻都传到清水镇的说书先生嘴里时,赤水族向整个大荒宣告他们单方面取消了和高辛大王姬的婚约。不愿明说,只能硬着头皮说高辛大王姬身体抱恙,不适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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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相柳回来时,冷着一张脸。

“赤水族退婚了。”

小夭哦了一声,似乎一切就该如此。

她将锅里的菜盛出,摆放到桌上,也不顾手上的油腻,拉着相柳雪白的袖子让他在桌前坐下。

“你可知道…他们为何突然退婚?”

“知道,因为我是赤宸的女儿。”小夭说得轻巧,仿佛这只是件家长里短的寻常事。

“小夭…”相柳拉住她。他有些担心她会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伤,又怕她会不会一时想不明白。

“相柳,我没事。” 她在他身旁坐下,顺势握住他的手,相柳的手总是有些凉,“这事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一开始的时候,我曾憎恨过自己的母亲,憎恨她为何选了一个大魔头,憎恨自己的血脉,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我觉得我应该相信我的母亲,相信她的选择。我可不是什么孽种,我是他们真心相爱的证明。”

曾经那些随着她身世公开而带来的伤害她已承受过一遍,她也曾从身边这个男子处得到过贴心的安抚,如今她已足够勇敢来面对这一切。

说完,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去后院搬来一大坛子酒,又从厨房拿来两个海碗,打开酒坛给两个碗都倒上酒。

“今天我们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不醉不休。”

相柳的脸更冷了,他打量着她,回想着过去一个多月来发生的桩桩件件,详尽到每一个小细节都不想放过。

见相柳坐着迟迟不动,小夭只得双手捧起海碗,和相柳面前的海碗重重碰了一下,随后咕噜咕噜喝个底朝天。

片刻之后,相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小夭。原来这就是她想出来的解决方案…

“坊间的秘辛,是你让传出去的?!”

“是啊。”小夭对着他笑,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不然你以为我让毛球送了那么多信,是写的情书吗?”

“一开始我想让高辛帮我来散布消息,一直迟迟等不到消息,经你点拨我才想到,他们收不到我的信。”

“后来,我只能找哥哥帮忙,他有他自己的情报网络,要传个王室密辛应该不是难事。我的身世公开,虽然对哥哥目前的处境来说不算好事,但也不完全是个坏事。一个轩辕王孙,身边一直有个高辛王姬在支持他,对轩辕王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虽然我和玱玹是兄妹,但轩辕王多疑,时间久了心里难免也会有芥蒂。不如趁现在,把这根刺给他拔了。”小夭边说边给自己倒酒。“我还催促了一下赤水丰隆,希望他能信守承诺,尽早退婚。他日哥哥若谋得大业,神农馨悦就是轩辕的王后,他赤水一族依然可以倚靠姻亲巩固和王室的联盟。”

相柳无奈的低头轻笑,“所以你是把玱玹卖给他们家了?”

“这也不算卖,都是氏族与王权间的相互制衡罢了。而且神农馨月是神农后人,她也不会轻易随便就嫁个人,她要嫁,肯定会选这大荒最有权势的男子。而哥哥娶了他,相当于得到了整个中原的势力,他们俩…各取所取吧。”

“赤水丰隆虽是武将,但他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他难道自己权衡不出?两桩姻亲,岂不更稳妥?”

“他自然是能的,所以我最后还告诉他,我已和心爱之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这事若再传出去,他这赤水族长也必然颜面扫地,日后是会被中原氏族戳脊梁骨的。”

相柳想到玟小六以前就是这般口无遮拦,一时竟被她气笑了。

“你好歹也是个王姬,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我也就是个野路子王姬,原本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相柳伸手去捏她的脸,“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这些词是这么用的吗?”

小夭不吃痛,赶紧求饶。

“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擅长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馊主意。”

“还不是跟你学的。”

“哦?跟我学的?”

“我看你每次打架的时候就是这样,只顾进攻,从不防守。我觉得这次我和赤水氏的事,是我不对,没有顾到你的感受,所以想要尽快的了结这事,只有下点猛料。街角涂山氏的马车行虽然也能送信,但太慢了。我要快准狠。”

小夭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捧起那个好似比她脸还大的碗,“相柳大人,你会不会嫌弃我名声不好,是赤宸的血脉?”

“不会。”相柳深吸一口气,无奈的举起大碗,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小夭隔着碗偷看相柳,想起那时只有相柳会自豪的叫她“赤宸大将军家的女公子”,为了安慰她还给她讲九个头打架的故事。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如今就在她面前。

真好。

小夭含笑饮尽碗中酒。

他两就这样坐在院子里,喝着清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黄昏一直聊到天黑。

“你在清水镇待了那么多年,你和老木喝过酒,也时常和玱…..和轩饮酒畅谈,为何做了王姬,反而说自己不善饮酒了?”相柳有些好奇地问。

“浊酒封喉,那些王公贵胄,不值当。” 她低头看着手上喝剩半碗的酒,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哀伤。天上的明月映在碗中,轻轻晃荡,似在她心里,也荡起层层涟漪。她无法告诉眼前这个人,在那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她是如何夜夜难眠,只能夜夜对月独饮。

思念,才最磨人心神。

她故意仰头喝酒,借着碗遮住自己的脸,想把快要溢出的眼泪再装回眼眶里。

放下酒碗,她抬眼看他,她的眼睛如被最清的溪水洗涤过一般干净明亮,籍着微弱的月光熠熠生辉。

“你不一样,相柳。你不同于这世间任何一个人。你不是旁人。我只想和你把酒言欢。”

小夭忽的站了起来,脚步蹒跚,站都站不稳。相柳伸手扶她,却被她推开。

他只得半仰着头,有些无奈的看她。

小夭低头看相柳,咧嘴一笑,捧着相柳的脸,倾身吻下。先是这双清冷的眼,纤长的睫毛,再是如被刀雕刻过一般挺直的鼻梁,微凉的脸颊,最后停留在紧抿的唇….

他失手打翻了手里的酒,瞬间乱了心神。

小夭的眼愈发的迷离,在他脸上流连往复。许是因着距离太近,她甚至有些看不真切。看不真切,又想伸手去触碰。

相柳的眸子幽深如潭。

再睁眼时,一双妖瞳乍现。

他牢牢抓下她不安分的手,将她狠狠揽进怀里。

忽然间,似起了狂风,又似下起了大雪。漫天的雪花在天地间翩然起舞,落在她脸上,落在她颈项,凉凉的。还有的雪花如恶作剧般从她的衣襟处落了进去,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

她的脑袋无力的搭在相柳的肩头,在他耳畔呢喃着。

“相柳…下雪了….…”

“相柳…好大的雪呀….”

一声声,唤得他浑身颤栗起来。他把脸深深埋在她颈项处,整个世界都已不复存在。

再抬眼时,眼眸明亮深沉。纵然夜色昏暗,他却看她看得明朗清晰,看她双颊绯红如春日里最艳的那一朵桃花。

相柳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她抱进屋内,放到床榻上,盖上被子。正欲起身,却不知何时被小夭紧紧抓住了衣袖。

他有些无奈,只得和衣在她身旁躺下,将她小心的揽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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