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胡爷爷来了

“你确定他们的兵走了大半？”一个半光着膀子，满脸胡茬的大汉再次向自己新认的小弟确认。

“确定，大哥，你有所不知，也是因为他们之前出行的时候动作太大，这才被我和我手下发现了这个地方，三个月前走了一批，然后上月又走了一批，都是大部队，全是青壮年。”那队伍浩浩荡荡的，非常壮观，那些人穿的都是精兵铠甲，尤其是打头的几个，因为站得远，他们也就看清那么几个显眼的，但是这些队伍绝对是他见过最豪华最有钱的。

说话的人脸色很黄，眼睛浑浊，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很长时间没打理过，他听到大汉的问话，讨好似地回答，但是因为肚中无文墨，有些形容词他想说，却说不出来，急得团团转。

“知道，知道！”胡莽嫌弃地看了一下石梁，石梁一伙人是他前些日子抢劫的时候碰上的，谁知道却抢到了“同行”，石梁一伙人打不过胡莽这帮人，干脆直接投降，表示自己愿意带着队伍加入胡莽的队伍。

他们自述在哪当土匪不是当，人越多，说不定抢的东西越多，他们能得到的也就越多。石梁表示自从失土当流民之后，在饿死自己与饿死别人之间选择了饿死别人，其他的他们也管不了许多，只是开运这边要打仗，朝廷那边也不管，导致来这边的商人都没几个，他们之前有幸碰到一批，可惜没抓住，反而跟异族残队碰上，要不是拼死打，说不定早就死了。

胡莽简单的听了一下石梁他们的故事，看在石梁态度诚恳的份上，顺势也就收下他们，这年头队伍的人数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样就算打不过也能人多欺负人少。

胡莽原是北庭的一个卖野物的，他有一手打猎的本事，经常能打到猱、雉、鹿、獐这些，处理野物也有自己的一手，在乡野间也算个小小的人物，日子原本也过得去。

可是后来，异族跟燕云开战，燕云打着打着竟然直接跑了，异族就侵入了他们的家园，战争突然发生到眼前，他都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家人，后来为了活命，他聚集了身边的一帮兄弟，他不嫌弃那些人拖家带口，就一个要求，入了他的队，得听他的。

于是他很快聚集到一帮人，成立了一个队伍，开始向开运、渠州这边逃亡，没想到等他们跑到开运边上，开运也开战了，他们只能边躲边抢，同时他的队伍因为吸纳了开运这边的流民，越发壮大。

胡莽认为自己与其他土匪是不一样的，他是有“仁义”的，也因此别的队伍打着打着就散了，可他就不一样了，他的队伍是打着打着人越来越多。照这个势头发展，说不定他能成为像于楚一样的人物。

但是人越来越多也迎来一个新的问题，他们根本抢不到够这么多人吃的食物，有些人就认为一些兄弟出一个人的力，要全家的吃喝，不同意。但是那些人原本进来的时候就跟胡莽说好的，胡莽也答应他们了，这一点胡莽自己都点头。

双方官司不断，纠纷常起，有家人的队员跟没家人的队员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慢慢的都开始上升到武力级别，还是胡莽用了强硬的手段，教训了两个出头的人，才暂时止住风气。

就算胡莽再不懂管理，他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不能继续下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石梁他们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们还带来一个特别好的消息——他们知道一个有很多很多粮食的地方。

于是也就有了胡莽带人跟着石梁他们来到宜良附近这一幕。

但是等真正看到实景，胡莽不知道为何心中浮起一股不安，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城门一看就比他之前碰上的都要好，都不知道用什么建造的，看着就气派，这样的地方防守能弱？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大哥，我觉得不妥。”说话的是周延书，他一看就跟其他人不一样，虽然整个人也面黄肌瘦，但是他身形清肃，面容清隽，气质如山，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明显是长衫，读书人才有的装扮。

胡莽对这个认过来的弟弟很信服，虽然以前他嘴上一直说最恨读书人，光会掉书袋，碰到异族只会磕头求饶，但实际上他心里很佩服读书人——那种看得起他的读书人，不因为自己念了一点书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读书人。

而周延书就是这样一个人，碰到胡莽的时候，周延书一家差点成为异族的刀下亡魂，是他死命护家人的行为激起了胡莽的恻隐之心，出手帮了他，从那以后，他就直接带着妹妹跟老娘跟着胡莽混。

其实刚开始胡莽根本不相信周延书能当土匪，是周延书跪下再三请求，他才勉强同意。

没想到后来，周延书做得很不错，他真的放的下读书人的架子，跟着他们同进同出，比如刚开始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依旧拿着棍子刀子跟着他们冲，看不惯杀人流血，每每都要呕吐，他让他不要勉强，可他却说“吐着吐着就能习惯了。”

正是因为看到周延书的努力，他很喜欢他的性格，干脆跟周延书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在他看来，周延书虽然打架很一般，至今杀人还讲原则，只杀异族人、恶人，但他就喜欢那股心性，因此平时有意无意都护着他和他一家。

刚开始队伍里其他人对此很不满，可是后来周延书凭借自己的脑子，帮助队伍避过了几次陷阱，加上胡莽长时间维护，大家这才认同他队内地位。

如今自家兄弟也这样说，胡莽自然更加犹豫。

而石梁见此，就怕胡莽打退堂鼓，好不容易现在有这么多人攻他早就看好的目标，不能错过，于是继续鼓动：

“大哥，不能犹豫，机会难得啊，兄弟我真没撒谎，我亲眼看着他们军队出去的，现在城内肯定兵力少，我们这么多兄弟，还不能攻下他们？只要攻下这里，兄弟们还怎么吵架，都有吃都有喝……”

他这一说，旁边跟周延书不对付的人立刻插嘴，附和赞同，他早就看不惯周延书了，什么都不行，竟然得大哥照顾，日子过得这么好，也就是因为他，他们队伍才多了那么多吃白饭的人。

周延书还想要再说，但是胡莽被吵得受不了，直接答应了，打就打，让他们去整顿好队伍，现在，马上、立刻攻打。

周延书想要再劝劝，但是胡莽表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仗得打，不然队伍真的得散。

于是宜良的城门前突然出现了一群拿着武器破破烂烂打扮的人，今日守城的是花茉莉带领的铁娘子军。

城门上的女兵早就在他们列队后就通过自制望远镜发现了他们行动，看到一群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城门前，还以为是有一波流民逃过来，正准备安排人下去打探一下，就听到底下的人堆中走出一个魁梧汉子在那大声叫嚷：

“城里的孙子们，你们胡爷爷来了，还不快打开大门快快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