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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母校再遇

李幺冷冷地屹立在秋风中,她目光所望之处正是云书中学四个大字,似乎看得失神,并没有注意到坐在保安亭下的我。

或许是光线昏暗,而我正好处于一个桌子后方,遮挡了她大部分的视野。

“李幺,进来坐坐啊,你老同学今天也来了。”

王大爷似乎认出了她,随即径直叫了她的名字。

李幺缓缓转过头,看见王大爷招着手向她打着招呼,随即便走了过来,跨进校门的那一刻,方才发现了我,她并未有过多惊讶,毕竟数个小时之前我们刚从车站分离。

王大爷顺手再次从门卫室拿出一个小凳子递给了李幺,我看着她安静地坐下,简单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到学校这边来了?”

“散步。”

李幺将手靠近火盆,借用火光的温度帮她驱除着寒意。

听着她简练而又干脆的回答,我没有想将话题继续下去的冲动,物是人非的六年间,和她的距离早已是隔着千山万水,此刻的沉默和列车上寥寥数语的交谈十分相似,无形间的隔阂加上道不清的情愫,让我一时噎语。

我将目光转向教学楼的位置,学生们熙熙攘攘,此刻刚下了晚自习,走读生三五成群走出校门,住校生结伴走向餐厅去买睡前的夜宵,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极为欢乐。

人群涌动中,我看见一个刚出校门的男生走向不远处的摊点,买了一个糖葫芦后便又向着校门内逆流而来。

“给你,吃完快快回去睡觉。”

男生走到女生身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笑着说道。

“好吃!”

女生接过,满眼欢喜。

看到这一幕,我不自觉想起六年前,每晚给李幺买夜宵的场景,她也会在接过的那一刻用一双星星眼对我说上一句谢谢。

我将目光望向她,才发现此刻她也正盯着那对男孩和女孩,眼里仿佛陷入了回忆。

“想吃糖葫芦吗?”

沉默良久,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幺缓缓摇头,随即将目光放到我身上,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三秒过后,她站起了身向学校的操场走去。

“还不去追,愣着干啥?”

一旁的王大爷一反老态龙钟的模样,以一副损友的姿态劝慰着我。

略微犹豫了一会儿,我便跟上了李幺的脚步,随着她一起向操场的方向走去,冷风吹来将她的短发扬起,在星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

我们就这样一起顺着操场的跑道走着,直到这里的路灯全部变暗。

“什么时候分手的?”

沉默中,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半年前。”

李幺将目光看向前方,声音在夜风的吹拂下十分清冷。

我没有再去问原因,也许此刻故作轻松的她心里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与孤独,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这么多年,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李幺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是啊,不过,一个人也挺好的。”

我将双手环抱住脑后,抬头看向天空的阴云。

“东子明天就结婚了,这么多年就你一个人单着,何必这么固执?”

“听你这么说,那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参加婚礼?”

我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下去,而是反问道。

她停下了脚步,缓缓点了点头。

此刻,我也明白了李幺回汉中的动机,而我们却都十分默契地并没有在列车上提起这件事。

“凌晨,我们还算朋友吗?”

良久,李幺好似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问道。

听着她坚定的声音,我将目光放向远处的篮球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这一瞬间,我又想起了当年高考毕业时在田野边露营向她告白的场景。

那晚,她在我满眼的期待中还是离开了。

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了任何的联系方式,彼时的固执,就是将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拉黑,并强制着自己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良久的沉默中,我开口说道:

“所有的一切,过去就全当它过去了吧,一切都不重要了。”

说完这句话,我没敢再去看她。

“那就不做朋友。”

说罢,李幺便离开了操场,我始终没有回头。

其实此刻的我,也在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是否言不由衷,可我发现,任凭我如何去想,也无法说出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的允诺,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又或许是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夜风中,我走出校门,回到宏盛酒店的时候已是接近凌晨。

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我便躺在了大床上,思考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的计划。

西安,这个西成高铁的始发站,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或许是人事那副丑陋的嘴脸让我不爽,又或许是其他发生在这座古都的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很多时候,想起这不堪回首的六年,总让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飘渺虚幻的。

“嗡嗡嗡!”

手机一声震动,将我的思绪拉回,是东子发来的消息。

“明天早点起来到我这边,和我去接亲。”

“那你的计划呢?”

我想起了刚才在酒吧他所说的抢婚的打算,只把它当作是酒精发酵下的一时冲动,毕竟,大多数男人都会在自己冲动时大放厥词,这很常见。

或许此刻,东子已经清醒了许多。

“看情况。”

我看着这条只有三个字的消息,因此确信他之前所说的抢婚只是胡言乱语罢了。

将手机放下,我看着天花板,想起了李幺刚刚在操场的劝诫,我是不是真的要考虑找个女朋友了呢?

眼前的睫毛逐渐朦胧,一股睡意袭来,我进入了梦乡。

......

清晨的光线从落地窗照到床头,伴随着七点的闹铃声,我迅速打起了精神,从衣柜中取出东子昨天给我留下的西服。

随即简单洗了个头便出了酒店。

打上出租车,我很快便来到了东子家楼下,这是一处老旧的小区,楼外的墙面上布满了一串串爬山虎,院子里围满了人,停了好几辆婚车。

我很快便看到了他的那辆深蓝S7,鲜红的花映衬着墨绿的车身,极为喜庆。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进去,我看见一群和我穿着一样西服的人聚在一起交谈着,随后一个侧脸转过,一副熟悉的面庞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他也看到了我,随即微笑着走上前来。

......

“凌晨,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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