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校服
沉默中，李幺率先打破了宁静，对着柳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扶了扶额头，脑海中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那天何夕和郑妍握手时的场景，那晚二女因争风吃醋引发的风波还历历在目，即使理智告诉我不该这样去想。
然而在平静中，我听到了柳滢友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好，我叫柳滢，三点水的那个滢。”
两人的手很自然地握在了一起，随后互相至以对方一个善意的微笑，并未发生我想象中的修罗场，见状，我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想到二女此前在高铁上的一面之缘，倒也算不上是陌生。
“咱们要不出去坐坐，这儿也挺冷的。”
我搓了搓手，对着两人说道，试图活跃一下现场气氛。
“听妍妍说她之前和你去过一家酒吧挺不错的，不知道离这儿远吗？”
李幺转过头，突然问道。
闻言，我心中一咯噔，郑妍所说的那间酒吧应该就是柳汀的就这样吧，这确实是一个好去处，但是柳滢本就是我从酒吧叫出来的，现在再回去无疑等于让她重新投入工作。
“酒吧白天太沉闷了，要不咱们回学校看看吧？”
思索再三，我终于说出了自己想去的目的地——云书中学。
“行。”
......
随着粉红色比亚迪汉在路上飞速的疾驰，我们很快便来到了云书中学，李幺将车停在路边，我们三人一行走到了校门口。
我顺着玻璃向门卫室看去，今天正好是熟悉的王大爷在坐班，他穿着一个军绿色的大衣正围在煤炉子旁打盹儿，我轻轻敲了敲窗户，他闻声转头，看到是我的那一刹那，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随后缓步站起身走出门卫室，来到了校门口前。
“凌晨，今天怎么有空回学校来玩？哟，李幺也在呢。”
王大爷很随意地给我们打开了学校的门，笑呵呵地说道。
“这不正周末嘛？回来看看，就当散散步了哈哈哈哈。”
“那你们进去玩玩嘛，哦对了，可千万别说是我放进来的啊。要是有领导问起，就说你是16班的，班主任是老杨。”
“好嘞，那您帮我们放风。”
我笑着和王大爷寒暄了一阵，随后便带着二女进了学校，迫于云书中学极为严格的管理制度，我清楚地明白如若不是我和王大爷相识，绝对不会如此轻松地就能进入校园。
今天正逢周末，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都很少，只有少数的住校留宿生在学校闲逛着，我带着两人径直往操场走去，那里视野开阔，正好可以散散心。
想起在一周之前，李幺还曾在这片操场上问我要不要继续做朋友，而当时我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是完全没有料到后续我竟入职了她的公司成为同事，我每每想到这便总感世事无常。
“你们的高中，挺漂亮的。”
柳滢观望着四周，一脸的好奇，或许是看到了漂亮的教学楼建筑，忍不住赞美道。
“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我看着周围熟悉的校园环境，一时间百感交集，这座学校承载了我大半的青春，六年的世事变化，唯有它依旧不动如山，在时光的长河中，送走一批又一批充满着青春活力的莘莘学子。
李幺看着周围的一切，也和我一样没有说话，曾经我们和东子、郑妍、龙琛是最好的五人组，那时总说着要形影不离，要将这份友情亘古维持下去，可人性的背后始终是白云苍狗，谁也没有想到一场婚礼的闹剧和酒吧的一个酒瓶便轻易碾碎了东子和李幺郑妍二人之间长达六年的友谊，一想到这里，我便有些唏嘘。
我们找到篮球场旁边的一个长椅安静地坐着，看着年少青春的学子们在场地上挥洒着激情，即使面临冬日的冷风也毫无惧意，一旁观望的女生们积极地帮助他们加油打气，这种青春时期朦胧的感情在我看来或许是人生最为宝贵的东西。
只可惜，此生再难以重来体会。
我们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们突然从我们身边跑过，似乎急着去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
“啊！”
然而下一秒，我却听到身旁的柳滢一声叫喊，目光转过，她正死死地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十分痛苦。
“怎么了，怎么了？”
我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李幺见到这一幕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刚刚我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校服......很熟悉，但是就感觉头痛。”
柳滢用手艰难地指着那群刚刚从我们身前走过的学生，低声说道。
闻言，我心中猛然一惊，随之想起了在西安交大二附院的医生临走前的嘱托，当时说过失忆病人的大脑不能够再受刺激，而此刻的柳滢明显是有诱因刺激了大脑的记忆神经。
是校服吗？
可为什么会是校服呢？
我用手轻轻拍着柳滢的后背，试图帮助她缓解负面的感受，好在她终于缓了过来，将手从额头处缓缓拿开，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走，先送你回去休息。”
我当机立断，便决定送柳滢回家，随即便发给了柳汀一条消息，在得到他的应允后，我扶着柳滢走到校门口，李幺去开了车，顺着导航便向着昨晚我送她回去的那座小区行驶而去。
送上楼，直到柳滢安然地躺下，我才收回了那颗忐忑的心。
“她是？记忆受损了吗？”
车内，李幺试探性地问道。
我应声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柳滢的现状我并没有资格向李幺讲述，而如今我能跟她相处的基础也正是建立在她失忆的条件上，像极了一个卑微的祈祷者。
好在李幺没有继续追问，沉默中，她启动了车子向远方开去，而我的思绪仍旧凝结在柳滢刚刚嘴里的“校服”二字上面，或许这件物品便是刺激她大脑记忆中最根源的东西。
车子在清河社区的门牌处停下，不知不觉中，李幺已经开到了我家的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