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身世8
寒风刺骨,衣料的掩藏已以及夜色的遮掩下,谁也看不完整彼此的心。
她不知,自上次冰封术失效之后,容不尘就再也没有进行加固的心,此刻再次跳动起来。
同样,容不尘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早些时候还生气的小姑娘,眼下已经有了一些不一样。
“会累。”
良久之后,他轻声开口。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冰封了万年之久的心脏,彻底地活跃了起来。
嘭——嘭——嘭——
他听得异常清楚。
而时予忽然就别开眼去,一个名为“心痛”的东西,占据了她的心头。
“会过去的。”
她说,把上一世容不尘对她说的话,又说给了容不尘听。
伸出手,感受着冬夜的寒凉。
“雪后,就是春天,那时,万物复苏,一切新意。”
回头看,身后房屋上,浓烈的黑气。
那是刘秀才复仇的痕迹,是许进田死在自己贪婪梦境里的证明。
就在容不尘回头的瞬间,一只微凉的手,盖在他的眼前。
“容不尘,不许看。”
她的掌心,同这暗夜一样黑,甚至还带着冬夜的寒凉。
容不尘没动,就站在那里,任凭小姑娘踮起脚尖捂住他的眼睛。
夜那么静,他刚被刘秀才仇恨勾起的欲望,此刻竟然诡异地被安抚下去。
胸口处猛然跳动,越来越快,热血在沸腾,像一把野火,在他体内肆意奔涌,他冰封的原野上,名为悸动的火苗在燃烧。
耳边无风,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以及他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有些东西,在黑夜里,正悄无声息破土而出。
凛冬过后,将是万物复苏。
仅仅三天,许大商人陷害刘秀才、私吞赈灾物资的事被捅了出来,连带着他做的那些腌臜事,也一并被真相大白。
民起愤慨,终日堵在许府门口,为刘秀才讨要说法。
而许进田早已经恶有恶报,此刻已经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
那夜,刘秀才钻进他的梦里,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噩梦。
许进田是贪得无厌,他在意钱财,刘秀才就在梦中让他倾家荡产。
他贪恋美色,那梦美人一个赛一个绝美,只是每每亲近,那美人的脸总是千变万化的。
有时是刘秀才妻子苍白无血的脸,有时是刘秀才自己血水流淌的脸。
总之,在梦里,许进田惶惶不可终日,他想醒来也不能够。
如此,不出两日,他就在梦里四处逃窜,整日躺在床上,一睡不醒。
而堵在许府门口的百姓,也渐渐回过神来,一个许进田,如何能瞒天过海,私吞下朝廷的救济粮,这背后分明是官官相护。
于是,府衙也被堵的水泄不通。
第三日的深夜,天空中飘飘洒洒落了雪,不过一会儿,地上就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
黑夜白了许多。
时予穿着一身艳红如血的衣裙,她要去收债。
临走时,容不尘叫住她,手里是一套红色大氅,肩颈处还缝着厚实的白狐毛。
“夜凉,当心走路。”
他低头,仔仔细细替她系好丝带。
“去吧,一切有我。”
微微一笑,容不尘打开门,站到一旁,示意她出发。
刘秀才漂浮在一旁,大仇得报,他身上的怨气消减不少,此刻已经恢复白净清爽的面容来。
“姑娘,谢谢你。”
他飘过来,落地,端端正正朝时予拜了一拜。
若没有她,他的仇如何能报。
“拜什么拜,事情还没结束呢!”
轻抬指尖,扶起刘秀才,时予的狐狸眼里透着几分浅笑。
“外面招魂铃已经响起,刘某怕是不能亲自去接回妻子了,还要劳烦姑娘,渡我妻子,送她转世。刘某无以为报!”
歪着头,仔细听着外面动静,果然有着隐隐约约的铃声。
“不行。”
刘秀才身子一僵,正不知所措间,又听见那姑娘道:
“那是你妻子,想必也想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看见你。
不就黑白无常来勾魂嘛,怕什么,有他呢。”
她朝着容不尘抬了抬下巴,听着铃声渐近,转身就走。
“走吧,我去逞惩奸除恶,你去接回妻子。”
刘秀才还在愣神时,容不尘催了一句:
“还不跟上。”
他立马一溜烟跟了上去。
等黑白无常摇着招魂铃走近时,那里还有刘秀才的踪迹,只有穿着一身威严黑的魔尊,懒懒靠在门边,垂着眼睛。
黑白无常愣了,手里的招魂铃也不摇了,你看看我来,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给个薄面,明儿个再来,怎么样?”
那矜贵的男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盯着院落外的黑白无常。
“这,当然可以,魔尊说几时就是几时!”
时予带着刘秀才,跟着那疤痕男,一路来到城外乱葬岗。
这里孤魂野鬼甚多,早在时予现身之际,他们就躲得远远地,暗中看着他们仨走近。
行至一处开阔但阴气十足的地方,疤痕脸拨开眼前杂草,跳下一个斜坡,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坑。
弯腰,一番清理之后露出一块血红木棺。
“就是这个了。”
疤痕脸转身,完好的一只眼睛,满是戾气地望着时予。
她也懒得搭理疤痕脸,只一个手指,那口血棺就拔地而起,落到平地上。
刘秀才扑过去,反被上面的符文击飞,倒地不起。
他爬起来,还想要冲上去,时予拉住他,时予他回头看看。
身后,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红但双眼翻白的女鬼,正“死死”盯着他们。
“烟儿!”
刘秀才泣不成声,欲要扑过去,又被时予拽向一边。
咚——
那女鬼飞扑过来,尖锐的指甲恨不得撕破时予的保护罩。
偏着头,看向女鬼身后阴恻恻的疤痕脸。
“红怨鬼现世,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阴沉一笑,似乎稳操胜券。
“是吗?”
时予平淡反问,下一秒只是翻转掌心,那女鬼登时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什么红怨鬼,你编的吧。”
看着刘秀才稳妥接住女鬼,她这才放心走向疤痕男。
“你!”
疤痕脸想要逃,却被时予当场定住,只能惊恐地望着她步步逼近。
“怎么就学不会老实呢?就这么急着去死啊,行啊,我送你!”
封住疤痕男的嘴,一把业火就将他烧得干干净净。
折身,刘秀才抱着失了理智的、正顽力挣扎的妻子,满眼心疼。
“求你,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