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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勿忘2

钟离焱自孤身求救到魔域,心里本秉持着正邪两不立的观念,在魔域是如何都不自在。

然而,那魔尊的左右护法待人处事倒是和他所想完全背道而驰。

待他如贵客,并无一星半点的懈怠,这倒让钟离焱自惭惭愧,是自己心胸狭隘了。

只是他来得不巧,那叫时予的姑娘如今并不在魔界。

红袖护法倒是当天书信一封,只是至今仍无音信回复。

钟离焱在这儿是心急如焚,但凡晚一天,鄈儿就多凶多吉少一分。

正当他要去前店殿辞别,另寻他法时,忽见红袖领着一身怀药香的老者,神色匆匆路过。

“左护法。”

钟离焱上前寒暄一番,红袖摆摆手,歉意道:

“钟离族长,时予已经回来了,可伤得极重。”

将情况说与他听,红袖也不再耽误,领着木长老就赶紧往水云间赶。

钟离焱一听时予归来,眼神一亮,忽又听见她负伤在身,那光一下子熄灭,只觉得心凉了不少。

“老夫随你一道。”

转身跟上红袖,他心事重重。

行至水云间,挽澜焦急地等候在屋外。

心里了然,红袖几个停下脚步,安静等候着。

不消一会儿,门被拉开,容不尘神色疲惫走了出来。

潜入他人识海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何况是容不尘还要分心去寻找时予的心魔。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几百来岁的小丫头,那心魇之气竟可浓郁到看不清现实的地步。

这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心事重重,竟叫自己一再养出心魔!

可叹他废了一番力,也只能暂时压制住那些嚣张的心魇。

想要真正得到一份安宁,只能是靠她自己出手了。

“尊上。”

红袖上前一拜,等候安排。

“你随木殿准备药浴,今明两天,你就守着她,有何异样,及时来报。”

吩咐完,容不尘这才看向钟离焱。

红袖的信,他尚未来得及看便专注于寻找澄光的老巢。

从怀里掏出那封信件,大致浏览一下。

“钟离族长,是晚辈疏忽了。”

俯身鞠躬以表歉意,容不尘抬手指了下身后的屋子。

“族长也看见了,如今时予重伤在床,有何事也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钟离氏族的噩耗,我等已经知道,至于钟离鄈一事,”

说到这里,容不尘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钟离焱看向挽澜。

“时予此番受伤,正是为了营救钟离鄈,抱歉。”

话还没说完,钟离焱已然是预感了什么,身子控制不住往后一顿,身形摇晃不已。

“不,怎,怎么可,可能呢?”

老人家连连摇头,像是在否认什么,看得在场几位于心不忍。

挽澜放出钟离鄈的尸体,忍不住别开头去,不去看钟离焱的反应。

陡然看见没了气息的钟离鄈,钟离焱瞳孔瑟缩,好半晌一动不动。

等他意识渐渐回笼,手指颤抖得不像话,一点一点抬起千金重的脚。

“鄈公子深受傀儡术操控,又被澄光下了同根术,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容不尘虽没有亲眼见到钟离鄈自戕,却也能猜到一二,否则时予不会那样疯魔。

“抱歉,没能救下鄈公子!”

容不尘深深鞠了一躬。

“总有一天,我们会杀了橙光这个王八蛋的!”

挽澜咬牙切齿,眼睛泛红。

他看见了容不尘手上干涸的血,不用想,那一定是疯女人的。

能让容不尘匆忙赶路,可见她伤得有多重。

“澄光是不死之身。”

此一言,宛若平地炸惊雷。

“什么?”

红袖刚好走出来,就听见容不尘这一句话,十分震惊。

悲伤中的钟离焱,此刻也愕然不已。

“不,不死之身是什么意思?”

挽澜结巴,这话他听得很清楚,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死之身,是他理解的那个不死之身吗?就像容不尘一样。

“难怪!”

反应过来的挽澜,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神却尤其绝望。

难怪钟离鄈自杀后,疯女人会不顾一切地去砍杀饕餮。

当时他还只当是澄光的最后一击,原来是疯女人在阻止澄光再次借饕餮的身体存活,亏他还以为钟离鄈死得其所。

眼睛慢慢转到钟离鄈尸体上,挽澜的心疼根本掩饰不住。

那钟离鄈的牺牲不就是白白浪费了吗?

在场几位也反应过来,纷纷扭头不去看钟离鄈,空气一时无比寂静。

“哈哈哈——”

钟离焱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悲鸣似要泣血。

“罢了罢了,我钟离一族没有孬种!鄈儿,是我族人之骄傲!”

哽咽着说完,老人家放平钟离鄈,仔细整理着他发皱的衣裳。

“老夫还要感谢诸位,至少保我鄈儿尸首完整,”

他站起身来,朝容不尘和挽澜一拜,忙被容不尘拉起。

“魔尊,这一拜,多谢你们把鄈儿带回来,时予姑娘拼了命,老夫我都看在眼里,这一拜,还请收下!”

猛然下跪,钟离焱垂下头。

容不尘知他心意,也不再阻拦。

“今日之恩,老夫记下了,钟离一族也记下了,多谢魔尊,多谢这位郎君,多谢时予姑娘!”

一拜再拜,佝偻着的身躯,一瞬间变得苍老无比。

钟灵山上,颜宇照常去找龟爷。

时予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是日日出入龟爷住所,或是陪他下下棋,或是聊聊天。

总之,时予吩咐她要多多陪伴龟爷,顺带着套套话,她就照做呗。

“错了,应当走这里。”

龟爷恨铁不成钢,敲击着棋盘,让颜宇在此落子。

“日日来,日日下,怎的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龟爷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又落下一子,成功截断颜宇的后路。

“啧,怎么又输了,不玩了!”

颜宇撒泼甩赖。

“这心不静呐,自然也就做不好了。”

龟爷慢慢捡起棋盘上自己的白子,留下颜宇的黑子。

“反正您老爷知道,我这心啊,不该在这上面静,所以,龟爷,要不聊聊呗!”

“心静可敌万物,小丫头片子,比起那时丫头,你还不成气候啊!”

“这不白说了,时予可比我聪明多了,就我这脑子,十个我都不够她玩儿的。”

颜宇无所谓耸耸肩,盯着池子中心那团荷叶看。

“人生如棋,需得深思熟虑方可落子无悔,颜丫头,这风云变幻下,各人各有个人路。”

龟爷站起身,慢悠悠走进里屋。

颜宇望着棋盘上剩下的黑子,没了白子,她的黑子可走的路还是蛮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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