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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接娘享福去

上梁山后的第三日,又是绵延酒席。我正喝酒想心事,想那次戛然而止的部队比武,,想最近一惊一乍的陌生生活。忽听宋江不安分,又嚷嚷开了,说是要辞别众人,回乡接父兄去。于是,大家只好停下酒席恭送。恭送的结果是,他自己没那本事接到父兄,连他自己都差点被埋伏的官府捉了去。反倒是梁山好汉们提前暗暗安排人手,将他及家人一起救上了梁山泊。

宋江家人的到来,勾起了好多人的乡愁。有的人,家人好好地,一场战乱说没就没了;有的人家人在世,却被别人霸占着;有的人和家人走散了,在不在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于是,大家喝酒的心情被搅乱了。人是躺平了,但心没躺平。这就是个矛盾共同体,这不行。人一旦心没放下,人就活得烦恼。这不是少年维特之烦恼,这是所有人的烦恼。

所以,入云龙公孙胜也向众头领辞别,要回去探望母亲。还有些小头领也要回去找找家人。这都是人之常情,谁都不好说什么。

我见这个也接父兄,那个也望娘亲,想到我“李铁牛”连老娘长什么样,穿越过来都还没见一面呢。于是,便不由得忍不住大哭起来。哭什么呢?其实,我也解释不清。为李铁牛,也为原来的“我”。哭,有时候就是一种变相的告别。哭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人得往前看。所以,大家不要笑话我“李铁牛”这个莽汉的惊人一哭。哭过了,我也就与难忘的过往一刀两断。

可是,梁山泊的好汉们大多读的书少,不明白这些道理,所以,他们好奇,纷纷来问我,是不是发烧了,把头烧昏了,要不要吃药?我只好一一解释。晁盖是个最先理解我的人,他说道:“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接大娘来么,我差几个人同你去,把你娘去接了来就是,这也是好事一桩。”

我于是就准备回去。偏偏宋江这黑贼不同意,他竟说:“使不得!李家兄弟生性不好,回乡去必然有失。若是教人和他去,亦是不好。况他性如烈火,到路上必有冲撞。他又在江州杀了许多人,哪个不认得他是黑旋风?官府一定已经行移文书到那里了!必然原藉追捕。而且他又形貌凶恶,倘有闪失,路程遥远,恐难得知。且过几时,打听得官司平静了,再去接老娘也不迟。”

我听他这般说,早就不愿意了。他宋老二怎么就像我以前那个世界里的美国佬一样,爱搞“双标”?对己是天马行空,对人是框框条条。你的父兄都接来了,他的娘亲需要探视,偏偏我李铁牛啥都不能做?难道你的父母是块宝,我李铁牛的父母就是根草了?于是,我大叫道:“哥哥!你也是个不平心的人!你的爹便要接上山来享受快活,怎么我的娘由她在村里受苦?你这不是要气破了铁牛的肚子!”

宋江和众头领见我撒泼,也只好放行。但宋老二又和我来了个“约法三章”,才同意为我放行。我不管他说的什么条条框框,听也没仔细听,只管满口答应。便扎绑利索,跨一口腰刀,提了一条朴刀,带了一锭大银和三五个小银子,再吃了几杯酒,便独自一个离了梁山水泊,迳往家乡沂水县界百丈村赶去。

穿过一个树林子时,只见树后转过一条大汉,喝道:“留下买路钱,免得夺了包裹!”

我看那人有点面熟,便大喝一声:“你他娘的是什么鸟人,敢在这里做剪径的贼人!”

那大汉道:“若问我名字,吓碎你的胆!老爷叫做黑旋风!想活留下买路钱!”

我一听才明白了,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原来他与镜子中照到的我有几分相似。便大笑道:“你是什么人,也冒充你铁牛爷爷的名头?”说完提起手中朴刀直奔向那大汉。我这么威猛,他哪里抵挡得住我,只有跑的份。早被我腿股上一朴刀,砍翻在地,一脚踏住他的胸脯,笑道:“我正是黑旋风李逵爷爷!你这是在辱没你李家爷爷的名声!”说完,伸手夺过一把斧来便砍。李鬼慌忙叫道:“爷爷!杀我一个,便是杀我两个!”

我听了,停下斧子,问道:“怎的杀你一个便是杀你两个?”

李鬼道:“我本不敢做剪径强盗,因家中有个九十岁的老母,无人养赡,因此我冒充爷爷大名唬吓人,夺些单身的包裹,养赡老母;其实并不曾害了一个人。如今爷爷杀了我,家中老母必是饿死!”

我本是个孝道之人,听得说了这话,便饶了他的狗命。并取出一锭银子给李鬼,对他说:“你有孝顺之心!我与你十两银子做本钱,便去做个小本生意!”

李鬼拜谢离去了。我觉得这经历好笑,便一路走一路笑。正走着,只见两间草屋后面走出一个妇人来,髻鬓边插一簇野花,搽一脸胭脂铅粉。我放下朴刀,说道:“嫂子,我是过路客人,肚中饥饿,寻不着酒食店。我与您几钱银子,央您回些酒饭。”

那妇人见了我这般凶相,连忙答道:“酒没有,饭便做些与客人吃。”

我说:“也罢;只多做些个,正肚中饿出鸟来。”

那妇人向厨中烧起火来,便去溪边淘米做饭。我转过屋后山边来净手。倒看见了一个“熟人”颠手颠脚,从山后归来。正是我刚放走的李鬼。

那妇人见了便问道:“大哥!在哪里闪了腿?”那李鬼说:“大嫂,我险些儿和你见不着了!你道我晦气么?指望出去等个单身的过客,整整等了半月,今日等到了一个,你道是谁?原来正是黑旋风李逵!倒被他砍一朴刀,还要杀我。我骗他说,家中有九十岁的老母,无人养赡,定是饿死,他才饶了我性命,又给我一个银子做本钱,教我改了行养活老娘。”

那妇人说:“不要高声!刚才一个黑大汉来家中,教我做饭,怕正是他?如今在门前坐着,你去看看。若真是他时,去寻些麻药来,放在菜内,教他吃了,麻翻在地,谋得他些金银。我们搬往县里住去,做些买卖,却不强似在这里做强盗?”

我听了,心想:“我倒给了他一个银子,叫他谋个好出路,又饶了这狗贼的性命,不想他倒又要合谋害我!这样的人天地不容,留他何用!”一面想,一面一转身,走到后门边,伸手揪住李鬼的头,抽出腰刀,一下就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又拿了刀,四周寻那妇人,没找到,不知她躲到哪里去了。

便再回屋内,去房中搜看。仅搜得些碎银两,并几件钗环,都拿了。又去李鬼身边搜了我原先给他的那锭小银子,都装在包裹里。再去锅里看时,三升米饭早熟了,只没菜蔬下饭。也不嫌弃,只盛了米饭来吃。吃饱了,放了把火烧了她娘的破房子。然后提了朴刀,去找回村里的山路。

等赶到董店东时,已到傍晚。按照原主的记忆,跑进家中。推开门,只听有位老妇人在床上问道:“是谁来了?”

我见她双眼都盲了,坐在床上念佛,知道这就是我娘了,见她孤身一人,也觉得可怜。就说:“娘,铁牛回来了!”

娘回答说:“我儿,你去了许多时日,这几年在哪里安身?你大哥只是在人家做长工,只能挣得些饭食,也顾不上养活老娘!我时常想念您,眼泪流干,因此瞎了双目。”

我心想:“我若说在梁山泊落草,娘定不肯去,只好骗骗她老人家了。”就说:“铁牛如今做了官,特来接娘来了。”

娘高兴地说:“好啊!只是你怎么和我去?”李逵道:“铁牛背娘先去前面路上……”正说着,只见大哥李达提一罐子饭来。

李达见了我,骂道:“你回来做什么?又来拖累人!你当初打杀了人,教我披枷带锁,受了万千的苦。如今又听得你和梁山泊贼人勾结,劫了法场,闹了江州,现在梁山泊做了强盗。前日江州行移公文到来,着落原籍追捕正身,要捉我坐牢。幸亏财主替我上下打点,才不被官府追责。现在官府出榜赏三千贯捉你!你却回家来做什么!”

我说:“哥哥不要焦躁,我和你都上山去享受快活,多好!”

大哥李达大怒,本待要打,又怕打不过,把饭罐撇在地下,一直去了。我心想:“他这一去,必报官府捉我,不如及早走罢。”我且留下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放床上,大哥回来见了银子,必然不再追来。

然后,我背了娘,提了朴刀,出门往小路上就走。跑到岭上松树边一块大青石上,娘直喊着口渴,要喝水,叫我去找水来。后面的事,我不想说了,说起来都是泪。我本想背了娘到梁山泊享福去,谁知山上的老虎不同意,趁我找水去,把老娘吃了。老娘毕竟是我穿越过来最亲的亲人,我拼了性命也要杀虎报仇。我循着娘的血迹寻去,寻到一处大洞口,见两只小虎在那里啃一条人腿。我知道那就是娘的腿。心头火起,提起朴刀一口气杀了两只小虎。又拿了腰刀,前前后后,砍死两只大虎。又补了不知多少刀,直到解气方停。砍乏了,到泗州大圣庙里睡到天明。次日早晨,我含泪把娘的尸骨用布衫包裹了,埋葬到泗州大圣庙后。然后大哭一场,拿了朴刀,寻路回了梁山泊。

本想把老娘接到梁山泊大寨来享几天清福,尽尽我的一点孝心。谁知老娘福薄命浅,最后为了喝一口水,竟落个命丧野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有不测风云。时也,运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从此以后,我李铁牛孤家寡人一只,浪迹天涯,无牵无挂,过一天算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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