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们没有翅膀

作战指挥部中，一片沉寂，只余下了电子设备运行的微弱声响。

“看来，我们要启用最坏的计划了。”

施耐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在他开口之前，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沉重的呼吸和雨衣上的湿气，不断地在空间扩散，此时指挥室内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一些，

他宽大的手心握着载气瓶的小推车手柄，任谁见了这个戴着呼吸面罩的男人，都会觉得比起指挥室，他更适合呆在重病监护室里。

“校长，您的意见是？”

突然见到正主，‘地底矮人’的关头，装备部部长，立时竖起稀疏的眉头，大声道：“我们的夏娃呢，执行部部长。”

“我们可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啊！”哪怕被施耐德的目光盯着，他也丝毫不虚，“如果人类灭绝了，你就是最大的罪人啊！”

“阿卡杜拉先生，”在社交礼仪方面施耐德和‘地底矮人’相比，简直是正常人中的正常人，正常得能让人落泪的那种，“你们的‘伊甸园’，最多能自持运行多少年？”

“100…不，150年！等到神罚过去，人类会再次走出伊甸，生生不息。所以，各位女士，为了人类的未来，请进入伊甸，为人类生孩子吧！”

平心而论，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指挥室内的女士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在最极端的条件下，为了人类而生育。

但是如果是，和装备部的这帮神经病，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办到的事，能和他们生孩子的人，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因此，指挥室内的沉默震耳欲聋，如果不是昂热和施耐德在，这些拔出刀来砍人也不眨眼的女士，早就对那个神经病竖起了中指。

“校长！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啊！”

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任何一位女士，‘地底矮人’转而游说起了昂热，

“如果你们真的把龙王全杀了，当然是万事大吉，但如果失败了呢？”

昂热：“如果作战失败，我会尽力劝幸存者进入地下的。”

“校长您要仔细…唉？”由于昂热答应得太快，‘地底矮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么说您答应了？好耶！”

他钻出防护罩，兴高采烈地朝门口走去，似乎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受到污染一般。

但在门口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正当众人以为，他这是反应过来，校长有可能是像施耐德一样忽悠他时。

那神经病却开口道：“伊甸园的空间有限，夏娃最好是25岁以上，35岁以下，体重不低于60千克，不高于80千克，且无任何疾病的女性。”

看来这个神经病深信昂热会支持，他这个为人类的未来着想的计划。

“这下好了，不用继续挖隧道去女生宿舍了。”

神经病自言自语地走远了，女士们听到宿舍底下有人挖隧道，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有点想笑。

这帮与世隔绝，根本就不关注地上世界，也不关注女人的地底矮人，并不知道，早在几年前，卡塞尔就没有男女宿舍之分了。

如果哪一天他们挖通了隧道，看到的不一定是身娇体柔的女生，也有可能是肌肉虬结的大汉。

“校长，您真的要支持他们吗？”一位专员没忍住，皱着眉头道：“如果人类失败了，世界被龙王统治，那就算再有无数个‘伊甸园’，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龙类的生命，远超所有生物，和它们比‘命长’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詹森专员，”昂热准确地叫出了那名专员的名字，“我们永远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别让骄傲蒙蔽了你的双眼。“

听混血种世界的传奇都这么说，众人皆是有些沮丧。

“但，于我个人而言，”

说到这里，昂热停顿了一下，待到众人注视他时，他才继续道：“人类必须胜利，也终将胜利！”

他的声音并不激昂，也没有点燃黄金瞳。

可名为昂热的屠龙者，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在众人心中立起了一座山，令人信服崇拜。

这个男人在少年时并不是一个骄傲的人，是仇恨，是一个世纪的时光，将他塑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是混血种世界的传奇，以一人之力，便力压一国之混血种的存在。

可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果这玩意，那他，恐怕宁愿死在挚友的莱茵下，

或者做那个有点衰，看到女孩们被风扬起的裙摆下，露出的洁白小腿，也会脸红的男孩吧。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这种玩意。

‘明非，我们都没有准备，但又早就做好了准备。’

男人银灰色的眸子中映着光，此刻的他想到了那个男孩，他和他，是那么的像。

…………

……

企鹅，是在海中飞翔的鸟类

它们一生之中，有一半时间，都在海里‘飞翔’。

人无法飞翔，是因为没有翅膀吗？

所以人们幻想出了蜡做的翅膀，幻想出了羽翼？

那，或许不是幻想。

金发的高马尾姑娘，在空中‘飞翔’。

她娇小的身躯，像是飞鸟般，穿行在复杂的浮空障碍之间，祖母绿的眼眸中，倒映着银灰色的穹顶。

她的第一次飞翔，并不是在蓝天下，而是钢铁的巨殿。

这里本来是装备部试射武器的地方，宽阔得像是悉尼歌剧院的大厅。

但若是说它是天空，那这片天空，也未免太过狭小了。

她，果然还是想在真正的天空下飞一次。

而且她讨厌这里，因为，这里离他逝去的地方，就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气流环绕着女孩娇小的身躯，因她的意志而不断改变方向和强度。

这正是没有翅膀的她，也能飞翔的理由。

‘飞上天际的鸟儿，也是在空气的海洋里游泳，’

女孩如是想，但她的能力并不仅是这种程度。

她穿越重重障碍，纤细的五指触摸着冰冷的穹顶，再然后，她便立于那穹顶之上，俯视着给自己造成了些许麻烦的浮空障碍物们。

重力、天与地，对于她来说都失去了界限。

这种状态，对于依靠座驾的飞行员来说，无疑是凶险万分的，一瞬间的操作失误，就可能落得个机毁人亡的下场。

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无关紧要，因为她依靠的不是翅膀，而是整片空气的‘海洋’！

“我…终将回归天空。”

她注视着那些浮空障碍，下一瞬，它们全部都爆炸开来。

并不是她激发什么风刃，而是无处不在的大气，直接将它们捏爆。

‘宫殿’中仿佛飘起了红色的‘花雨’。

桂妮薇儿随‘花雨’从天而降，飘到了楚子航面前。

“学长，有通知了吗？”

楚子航扛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包裹，腋下夹着一柄刀。

那柄刀，制式和仿村雨有点像，却比仿村雨大了整整两倍，但若说它是斩马刀，刀柄的宽厚，太过于夸张，常人根本无法使用，像是巨人的武器一般

“奇兰同学让我转交的，”他将那个巨大的包裹递给桂妮薇儿，“是明非让他今天送给你的礼物，时间是那个下午……”

桂妮薇儿的手微微颤，打开那包裹，洁白的玩偶映入了她的眸子。

那是她小时候最想要，却买不起的玩偶。

但是，她现在却很想任性地对‘圣诞老人’说，“我不要礼物了，你回来好不好？！”

白色的玩偶，和紧紧地抱着他的女孩，像是在红色的‘花瓣’海上，开出了洁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