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蝶2

“所以，昨天晚上你就知道？”

路明非幽怨得好似一个小媳妇。

“那为什么不帮帮我？”

他觉得自己的一番思想斗争全都白费了。

“实在不行我和姐姐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嘿嘿！”

路神人笑得好像一个…嗯，周末潜入小学女生更衣室寻找宝藏的变态。

诺诺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你现在喜欢上男孩子了呢。”

“？？？”

不对劲，路明非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像是出门忘了关煤气，带上耳机启动学习资料，搞忘了反锁房门。

而小巫女诺诺则巧笑倩兮地公布了答案——

“没错，小昊同学是男孩子喔。”

“男…男孩子……”

路明非如遭雷殛，嘴巴无意识地张大。

“我真傻，真的，我原本只是以为，他生来就有一个飞机场，哪成想他不是飞机场才奇怪……”

“哥哥？”

女孩，啊呸！男孩声音甜腻。

“你不要过来啊！！！”

路明非像是踩到了反坦克地雷，瞬间蹦出了四五米，惊恐万分地捂住很翘的屁股。

他悟了！

‘原来，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这本来是很好笑的一幕，诺诺却有些笑不出来。

有人把他们从南方城市安排到东京这个舞台，究竟写下了怎样的剧本？

毫无疑问早川小姐，和这个叫小昊的男孩都是舞台上的演员，路明非则是内定的“主演”。

可这位“导演”非常可恨，不到大戏开演的时候，把剧本藏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是诺诺也理不出脉络。

“姐姐？”

见路明非关切地看着自己，诺诺笑了，只是下一瞬，她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天与地的界限都被颠倒了。

‘该死，我又发动了那种状态吗？’

诺诺暗骂一声，甩了甩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昏暗的电影院。

身为混血种家族陈家的一员，女孩年幼时就知晓了，有关于龙类的隐秘，她那些讨厌的兄弟姐妹早早觉醒【言灵】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翻完所有能看到的资料，诺诺也搞不懂自己的言灵，准确来说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言灵。

经验丰富的侦探往往能通过蛛丝马迹推理出事件的真相，或许从结果上来看，诺诺的能力与侦探无异，但其过程却是天壤之别。

如果说“案件”是一道数学题，侦探是优秀的解题人，他们通过几个固定的万能公式和套路能解答大部分题目。

诺诺却是在看到题目的瞬间，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解题的全部过程，甚至了解了出题人的想法。

这——

是宛如时间回溯般的侧写能力。

当然，它时灵时不灵。更多的时候，诺诺是凭借敏锐的思维，像是传统的侦探一样解题。

能力发动得如此彻底，完全像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情况，对于诺诺来说还是第一次。

“你来了”

“谁？”

诺诺不寒而栗，电影院里本来是没人的。

现实里会有人像是瞬移似的突然出现吗？

龙类和混血种或许能做到，言灵本就是一种超脱常理的力量。

“我是谁并不重要，”男人的声音，仿佛经过电脑处理，让人无法分辨他原本的声音。

“重要的是，”

他说：“命运即将开演，他孤独的命运。”

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情感。

诺诺瞪大了眼睛，她发现自己看不清男人的脸，并不是光线不足，或者被假面阻挡等缘故。

而是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他的身影如水中倒影，又好似海市蜃楼，仿佛风轻拂过，便会湮灭在虚空中。

“第一幕开演了。”

他说，

那声音明明听不出波动，红发女孩却觉得他有些……缅怀？

“你究竟……”

没等女孩再度开口，那身影便消失了，没有半点波动，仿佛这才是理所当然一般。

电影开幕了，诺诺深吸一口气坐下，发现座位右边的纸袋中放着一份冒着热气的烤鸭，右边则是一杯可乐和爆米花。

她闻了闻，是她最喜欢的全聚德烤鸭。

她抓起来毫无防备地咬了一口，口腔中顿时分泌出大量唾液，这家店的烤鸭一如既往地令她满意。

稍微有一点防备心理的人，都不会吃陌生环境中突然出现的食物。

敏锐如诺诺，本该是最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但她仍旧就着可乐大口地吃着。

原因无它，她确信那个人，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不会伤害她。

这种信任毫无根据，却又根深蒂固，教人说不出原由。

诺诺一边吃着，一边认真看电影。

字幕显示这是一部2013年才会上映的电影，讲述的是全世界都耳熟能详的，超人大战反派的故事。

在特效保持高水准的同时，有几组镜头具备极高的艺术感。

但诺诺不太关注这些，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超人的养父在风暴袭来时，伸手阻止了克拉克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哪怕…自己马上就要迎来死亡。

普通人大抵会对这个情节嗤之以鼻，或者当做一个设定看，但身为一个身负血之哀，必须在普通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混血种，诺诺觉得假如那是自己，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羊群中的狮子再善良也是狮子，他暴露真身的一瞬间，迎面而来的必然是无尽的恶意。

羊的世界中，容不下狮子。

诺诺没有养子，但她的确有一个便宜弟弟。

所以，她也会在那一刻伸出手阻止他，阻止那个心里藏着大怪物的男孩。

这便是属于她的剧本。

诺诺心中明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会阻止的，会阻止给他们看的！

但是，在那之前，诺诺会找出编写这种狗屁作品的九流编剧，用枪指着他的猪头，把他的狗屁剧本撕成渣渣！

所谓命运，生来就是要被踏于足下的！而今年要满18岁，血管中奔腾着龙之血的女孩，恰好有着这样的勇气。

她或许不是尼采期许的“超人”但也绝对不是骆驼。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诺诺从幻梦中回过神来，轻轻拍开了路明非的手。

她伸出手将路明非本来就很乱的头发揉成鸡窝，不顾路明非；“我不冷”的抗议，从提来的袋子里取出刚拆掉铭牌的暖和外套，给路明非套上。

“今天气温会下降很多，要多穿一些。”

她说

“还有，你带小昊同学去买两件衣服吧。”

“你们先下去吃早饭，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说完这些，诺诺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jk服男孩，旋即出了门。

在路明非看来，诺诺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对你好没有理由，她要转身的时候，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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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是白色的冰盖，下方是深邃的海水。

在这无天无地之所，漂浮着一个如泰山般巨大的“空泡”。

空泡有如巨蛋，由白垩的盐层所铸。

红色的云翳随洋流而来，它好似撒哈拉地区的沙尘暴，又仿佛遮天蔽日的海中蝗虫。

这红色云翳由数以亿计的磷虾组成，它径直冲向盐层巨蛋。

好似参拜神只的巫女，又仿佛被摆上供桌的祭品。

这足够数十头蓝鲸饱餐一顿的磷虾群，遇上盐层后，便像是凭空蒸发般不见了踪影。

如果用高速摄像头抵近盐层拍摄，就会发现每一只活生生的磷虾，在触及到盐层的刹那，便被化作盐粒融入其中，成为了构筑“巨蛋”的建材与养料。

冰面上一片寂静，冰层微弱的咔咔声也清晰可闻，冰面下的巨蛋却时时刻刻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巨蛋中孕育着毁天灭地的怪物。

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立于山一般的巨蛋之前。

他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戴白色的丝绸领带，海水和寒冷都无法侵扰他，一双淡金色的黄金瞳凝望着那可怖之物。

二者的体型差异数以千亿倍，可少年的气势，竟不弱于山岳般的巨蛋，一人一“蛋”皆是君王。

“这是第几次了，哥哥？”

少年笑得温柔，

“你还是不肯放弃吗？该死的，终将会死。”

“我看见羔羊揭开七印中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四活物中的一个活物，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揭开第三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三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黑马。骑在马上的手里拿着天平。我听见在四活物中似乎有声音说：“一钱银子买一升麦子，一钱银子买三升大麦，油和酒不可糟蹋。”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惨绿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阴府也随着他，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盐层巨蛋的沉默震耳欲聋，少年却仍在优雅地笑着。

一路走来，龙类的时代，人类的时代，一个又一个千年过去了，只有他和他还在。

他们终将拥抱彼此，合而为一，然后——

君临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