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穿了他送的衣裙
徐弦月回首，见一人身着黑色窄袖圆领袍，墨玉躞蹀带束腰，一柄精致的青锋短剑悬于身侧。足登皂靴，气宇轩昂地阔步而来。
徐弦月狐疑道：“这位公子，你我似乎并不相识？”
贺薛怀挑了挑眉：
这是，未曾认出他来？
转念一想，也对。那日所有人皆是遮面，且当日他特意变了声音，未曾认出也是不足为奇。
“徐弦月，这是我表舅舅，当今镇国公，如今的护国英雄，贺薛怀将军！”
贺云音似有人撑腰，趾高气昂地报了长传名号，尾音上翘，说不出的嚣张得意。
原来是今日接风宴的主角。
徐弦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冲他福了一礼，淡淡道：“镇国公安好，若无他事，民女便退下了。”
“徐弦月，你！？”
贺云音恼怒，徐弦月瞧不起她也就罢了，竟然如此大胆，连她的表舅舅也不放在眼里。
拉扯着贺薛怀的袖子，眼眶霎时蒙上一层水汽，委屈道：“表舅舅，你看她……那日便是如此……”
贺薛怀并未理会一旁的贺云音，拂手将其甩开，向徐弦月近前一步，不自觉低了声音，问她：“你如今多大年岁？父母尚在？你……”
突如其来的“关切”问候，徐弦月浑身倍感不适，防备地后退几步：
“镇国公，我与你素不相识，若是你要为贺云音出头，大可不必如此，只要她不挑衅于我，我是断不会主动与她为难的。”
贺薛怀睨了贺云音一眼，冷声道：“奥？她挑衅与你？如何挑衅，能否说与我听听？”
贺云音顿感不妙，贺薛怀这语气，似乎不太像是为她打抱不平，出气的样子啊！
反倒是……更像替徐弦月做主一般……
旋即，贺云音就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不可能，她才是贺家人，与表舅舅是一家人，表舅舅怎么可能胳膊肘朝外拐。
此刻的徐弦月亦是对于他的反应有些不解。
不过娘亲从小和她说过：不要同陌生人谈及过多自己的消息以及家人的消息。
见他似乎并无恶意，秦灵若开口：“镇国公，她是本公主的人，你所想欺负她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马上就要开宴了，恕我们不能奉陪了！”
说罢，领着徐弦月几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鹿苑，末了，还扔下一句：
“那人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方才听见那个贺小姐挺可怜他的！”
贺薛怀转身，瞧着那道月白色的纤纤背影，眉眼微弯，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一抹笑意。
今日仓促，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他心里暗暗想着。
谁都不曾注意到，徐明曦的看着徐弦月的背影，眼底漆黑如墨。
远离了鹿苑，秦灵若将小少年带到一处院落歇息，随口唤了几个宫女替他清洗换衣。
稍作整理之后，三人惊奇的发现，原来这个收拾妥当的小少年竟是如此的眉清目秀，清朗俊逸。
秦灵若吞了吞口水，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啊？为何会在鹿苑？”
小少年怯怯地抬眸看了一眼秦灵若，面露赧然，诺诺的说道：“我……我不是哪家的，我应该也算是……皇子……”
秦灵若双眸瞪大，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算是我的……皇弟？！”
小少年轻轻点头，又道：“我叫秦冷……因着是在冷宫出生长大的，没有资格续接皇子名号………所以只能叫秦冷。”
北玄秦氏皇族，皇子公主起名皆是以首尾名字相续而成。
如大公主秦虞灵，小公主秦灵若。
皇子亦是同理。
“那你怎会在此处？”秦灵若又蹙眉问道。
“我是爬狗洞偷偷出来的，今日听闻是个大日子，应是有很多吃的可寻。
我太饿了，因着筹办外面宴会，宫女已经许久不曾送吃食的了……我是背着嬷嬷偷偷出来的。”
徐弦月听了，心里酸涩得很。
这个小小少年，同记忆里的那个人，境遇真的很相似。
徐弦月忍不住俯下身来，轻轻揉着他的发顶，温柔的安抚他：“不怕，一会姐姐给你带好吃的点心，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嗯，没错……既是我知晓了，便不会放任不管，好歹，你也是……我的皇弟。”
秦灵若摩挲着下颚赞同的答道。
秦冷眼眶红红地，用力点头。欲哭不哭得样子当真是惹人怜爱。
“时间不早了，即将开宴了，我们去宴席那里吧……”
日薄西山，宫灯轻晃。
秦灵若引领二人入了席坐。
“公主，怕是不妥，我只是一介民女，怎能随你坐在此处？”
徐弦月感受的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京都贵女们都是眼瞧这处，以扇掩面，窃窃私语着什么。
徐弦月无法视若无睹，起身欲要离开，被秦灵若猛地一把扯住。
笑着冲她眨了眨眼，努嘴朝一个方向示意。
徐弦月顺势望去，却见与她正对的男席座位，不是秦越川还能是谁。
从她们甫一入殿，秦越川就一眼锁定了款款入席月白身影。
她穿了他送的衣裙。
对面的徐弦月依着秦灵若的示意投去目光，亦是惊奇发现，秦越川所穿的衣袍竟是与她的裙衫款式一般无二，只是男女制式不同。
同样是飞鸟莲花纹暗纹，他的衣袍虽为墨色，在殿内微暖的烛光掩映下，竟也隐隐呈现别样的华彩，低调内敛又极是奢华。
她目力极好，且不知怎的，此次男女席位之间的距离相隔的并不是很远。
徐弦月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秦越川所插的头冠玉簪与她也是别无二致。
只是少了串流苏罢了。
他看着她时，眉目舒展，唇畔含笑，全然不复往日沉默冰冷，未发一言，眸中却有好似流转过千言万语。
在他的眼中，徐弦月宛如月中仙子。
她望着他时，长睫轻颤，面颊浮粉，莹润的水眸宛如倒映着万千星河，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大殿之上，周围仿若喧嚣淡去，人影浮动。
二人的眸光中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