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买闹钟
姚秀荡完一轮秋千后，就该我上去了。她坐秋千绳子上，我没有推的情况下，来回晃荡了两分钟，一次比一次的摆动弧度缩小，最后停了下来。
姚秀意犹未尽的从秋千绳子上下来，我迫不及待的跨了上去。我也双手紧紧抓住两边绳子的中央，还没有等姚秀推我，我就右脚用力往后一蹬，蹬了以后又迅速提起来，我就如离弦之箭，往前面飞荡而起！荡起的那一瞬间，犹如飞行的小鸟，有一种瞬间脱离地心引力那种畅汗淋漓！荡起一米多高，又往回荡，回荡的时候，有一点晕眩的感觉。我感觉背后一双手掌，用力的推我一把，耳边响起姚秀的声音：“我的才是降龙十八掌！格格格！”
这一推我飘荡得更高，瞬间忘了心中所有的事情，我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这两棵柏树间来回的飞翔！我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在空中飞行的畅快淋漓，感受起起落落的失重感，仿佛回到了婴儿时，躺在摇篮里，母亲推着摇篮的感觉。摇篮下面两个竹筒做的滚轴，发出的“吱嘎”声，像正在歌唱的催眠曲！我不禁有一种舒服得想要睡觉的感觉！
正当舒服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姚军的声音：“三娃儿，你们躲这里荡秋千啊！”
原来姚军和姚兵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
姚军说：“三娃儿，该我来了！”
姚兵也在旁边说：“赶紧一起玩吧，过几天我带弟弟出门挣钱去！”
我停下来后，让姚军坐上秋千的绳子，依旧姚秀在后面推。我问姚兵：“姚兵，你想带姚军去打工吗？他不上学了吗？”
姚兵没有上学已经好多年了，他们兄妹上学成绩都不好，长期考试不及格的那种。姚秀大我两岁，上学还比我低一级，我们也曾经同班。最初她和我二姐一个班，留了三次级了。姚军大我四岁，上学比我高一级，比二姐低一级，也是经常留级垮班的老垮班生。估计他早就不想上学了！
我问姚兵：“姚兵，你想带姚军到哪里去打工啊？”
姚兵说：“我们准备上成都去，不打工！镇上有几个社会上混的兄弟，在成都火车北站那边做点生意，叫我们去加入他们！”
姚兵不上学这些年，和镇上的二流子、贼娃子这些混社会的走得比较近。经常有老百姓私下都在议论，姚兵已经是二流子了。
我说：“你们出去挣到大钱，今后我上成都来了，来找你们玩！”
姚兵说：“那必须的，到时候你来了，吃住我们都给你包了！”
我们聊着天，我以为他们真在成都火车北站做生意。两年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所谓的“生意”，就是无本生意！最初他们在火车站候车室和广场附近，冒充工作人员，专门逮过往旅客，有往地上吐痰的，扔垃圾的，他们过去就直接罚款，态度好的，给钱积极的，就罚款五块钱，态度不好的，最少罚款十块。如果不给，那肯定走不了路，挨揍都是小事，拉到广场外面，把身上的钱财给你搜得一分不剩！遇到特别难缠的，不仅搜光你的钱财，还拿光你所有的行李，而且还暴揍你一顿！到春运的时候，又倒卖高价车票，有时候比原价高一半多。他们自发组建了一帮人，后来团伙发展到一千多人，垄断了成都火车北站的高价车票业务！
我们玩着正高兴的时候，玉爷爷给别人干完活回来了。他看见我们玩得高兴，乐观派的他也笑着开玩笑说：“你们几个玩得挺高兴的啊！把这个劲用在读书上，每次都考第一名！呵呵呵！”
我说：“玉爷爷，干完活回来了啊？”
玉爷爷说：“是啊！就隔壁村帮忙炸一个屋基，在外面打工挣到钱了，换新屋基盖楼房！”
我说：“玉爷爷，你帮别人炸屋基，是用雷管引爆的吗？”
玉爷爷说：“是啊，雷管引爆很方便！”
我说：“玉爷爷，你会用定时引爆吗？像电视里面的定时炸弹那样！”
玉爷爷说：“农村干点活哪里用得上定时炸弹啊！要做定时炸弹很简单，闹钟就可以做了啊！”
我说：“我看有的电视里，定时炸弹上面显示是数字的，是不是用电子手表改装的啊？”
玉爷爷说：“用电子手表也能改装，但是必须懂里面的电路原理，会用电烙铁焊接，从闹钟的端子焊两条电线出来，闹钟时间到，电路通电，就能触发引爆系统。”
我继续问道：“玉爷爷，那用普通闹钟好做吗？”
玉爷爷道：“大部分自制炸弹，都是普通闹钟改装的，里面线路现成的，在闹铃线上接线出来，接到引爆装置上，设置闹铃时间到，就能引爆！”
我说：“玉爷爷，您懂得真多！”
玉爷爷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三娃儿，我们村整个姚氏家族，就你娃脑瓜子最好用，你要好好读书，今后肯定有大出息！”
我倒给表扬得不好意思起来了，说：“玉爷爷，您过奖了！我先回去了！”
姚军三兄妹在继续荡秋千，我告别他们，回到家里。我就琢磨，在哪里弄一个闹钟呢？买一个新的，我肯定买不起啊！就算买得起了，也舍不得拆了来做炸弹啊！
我想镇上修钟表那里，有没有二手的闹钟卖呢？二手的肯定便宜一点。明天赶场，赶场就是赶集，我准备明天去问一下修钟表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母亲问我：“三娃，今天起这么早干啥啊？”
我说：“妈，我今天想去赶场，街上逛逛！”
母亲说：“你叫两个姐姐陪你一起去吧，免得你一个人到处乱跑！”
我一听，要和两个姐姐一起，那肯定不方便啊！做啥都被监视管制，那肯定不行啊！我说：“妈妈，我不和姐姐一起去，我顺便还要去找同学玩呢！”
母亲说：“那你吃了早饭再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说：“放心吧！妈，您儿子聪明着呢！”
母亲笑了笑，给我盛了一碗刚熬好的玉米粥。每天早上五点钟，母亲就会起床，煮一大锅猪食，同时也给我们熬粥。我们上学的时候，大部分早餐是吃白米饭，放假的时候，早餐才喝粥。
我双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一碗玉米粥，白色的嫩嫩的粘玉米粒，像一粒粒珍珠一样，躺在我的碗里。我用筷子夹了两块泡酸菜，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有好几颗玉米粒都没有嚼烂，就被我给吞下肚了！几分钟后，我就吃完了一碗粥！
我放下碗筷，给母亲打了声招呼：“妈，我吃完饭了，我到镇上赶场去了！”
母亲说：“三娃，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边走边说：“知道了！”
我一路放小跑，半个多小时后，我到了镇上。还不到早上七点，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在一声声叫卖的吆喝中，各自寻找着自己想购买的商品。
我没心思看这些卖东西的，赶紧向修钟表的地方走去。镇上修钟表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菜市场门口，开了一家钟表店。钟表店老板叫王劲松，钟表店的名字就叫“王劲松钟表店”，钟表店里卖各种钟表，还有各种小电器，还有录像带，磁带，收录机，手电筒，电池等琳琅满目！他这里也维修钟表和各种小电器！另外一处就是跑摊的，在镇邮局外面，摆了一个小摊。小摊用的一张小的桌子，小桌像我们的课桌给锯断一半似的。我到邮局门口，他早就开始营业了。他只有赶场这天才来镇上，别的时候就跑别的乡镇，哪里赶场去哪里。他的摊前已经有三个人了，在等待着他修钟表。来找他修钟表的人挺多的，因为他收的价格比较公道！同样的东西，在他这里，要比上王劲松那里便宜一半！王劲松主打是卖各种产品，维修只能算副业！
我走过去，说：“老板生意好啊！一大早就这么多人来修手表了！”
钟表匠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就辛辛苦苦挣一点手工费，是承蒙各位父老乡亲的关照！”
我说：“老板这里有闹钟卖吗？”
钟表匠说：“我主要是维修，一般没有商品售卖，有时候收到别人不要的，修好以后，低价卖出去了，现在没有存货了！”
我问：“老板，那你闹钟是卖的多少钱一个呢？”
我钱不多，先打听一下行情再说。
钟表匠说：“这个不是固定的，看成色，八成新的卖的二十块钱一个，五成新的卖的十五块钱一个，只有三成新的卖十块钱一个，那种特别老旧的，七八块钱一个，甚至五六块钱一个都卖过。”
我说：“哦，谢谢老板，你先忙吧，我去转转！”
钟表匠说：“好的，你慢走！今后你家或者你亲戚家有维修闹钟手表之类的，可以找我！”
我说：“好的，有维修的一定来找你！”
我说完，赶紧就去找王劲松的钟表店。
街上赶场的人越来越多了，各种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商贩叫卖声，有的甚至用高音喇叭，声响直震耳膜！
特别市场门口这里，听着特别吵，简直就是噪音！我走进王劲松钟表店，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矮个子女人，身高一米四二左右，尖削的下巴，脸上又肉嘟嘟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协调。一身衣服花枝招展的，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她就是王劲松的老婆，张群芳！
看见我走进店，张群芳马上走过来问道：“小伙子，想买点啥啊？”
我说：“老板娘，王老板不在店里吗？”
张群芳说：“王劲松去给别人开锁去了，小学有一位女老师，她钥匙断门锁里弄不出来了，要换一个锁芯！”
我说：“王老板还会换锁芯啊？真厉害！”
张群芳说：“这算啥厉害啊！小学和中学，里面所有门锁有问题，都是我家劲松去弄的！”
我说：“真厉害，学校和政府机关单位，一般人做不到这些生意，必须要有内部关系！你们家人员关系一定特别好！”
张群芳说：“那可不！小学校长是我家劲松的同学，专门开锁配钥匙那家，很多次想撬了我家的生意，都没有撬动！怎么和你扯到这些话题来了啊！你买什么啊？小伙子！”
我说：“我想买一个闹钟！”
张群芳说：“闹钟有很多种，价格也高低不同，有三十多块钱的，有五十多块钱的，有八十多块钱的，还有一百多块钱的，你想买什么价位的啊！”
我一听这些价格，我根本买不起啊！我尴尬的问：“老板娘，还有没有更便宜的闹钟啊？我没那么多钱！”
张群芳说：“三十多块钱已经是最便宜的了！没有更便宜的闹钟了！”
看来计划要泡汤了，钱不够啊！
这时候，王劲松给别人换锁芯回来了。他看见我想买什么东西要不买，就问道：“小伙子，想买什么又拿不定主意啊？”
我正要回答，张群芳道：“这个小伙子想买一个闹钟，最便宜的三十多，他嫌贵！”
我尴尬的说：“王老板，我没有这么多钱，你们这里有没有二手的闹钟卖啊？”
王劲松说：“有二手的，好几个呢，二十块钱一个！”
我说：“有没有更便宜的啊？品相成色无所谓，只要闹钟能响就可以！”
王劲松想了一下，说：“有倒是有，就是看起来特别破，我都仍旁边，准备拆零件用，没打算卖的了！”
我赶紧说：“我就要这个嘛，多少钱？”
王劲松一边从工具箱里面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破旧小闹钟，一边说：“给十二块钱吧！”
我说：“这么旧，给八块钱可不可以啊？”
王劲松说：“这样吧！你给十块钱拿走！十块钱都给不了，我就留着拆零件了！”
我说：“十块钱就十块钱吧！你要给我试一试，闹钟能不能闹啊！”
劲松一边拧起发条，一边说：“这个必须滴啊，绝对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