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寻找人贩子的方案
在灯光和影子的交错下，我们拖着疲惫的步伐，饥饿的躯体，渴得冒烟的嗓子，穿过一条条街道，经过一个个路口，来到了桥边。我们先上公厕，洗了手，上了厕所，然后嘴接着水龙头，“咕噜咕噜”的喝起了自来水。然后用自来水洗了一下脸。脱了鞋，袜子已经臭烘烘的了。还有三双袜子在行李箱里，被小偷给偷走了，还有三条内裤也丢了，没有换的！没办法了，脏就脏一点吧！先活着就好！
我到公厕的墩布池边，交换着用自来水冲洗了两只脚，每冲洗干净一只脚，就在裤子上蹭干水，把鞋穿上。
周永林也洗完脸手，上完厕所，过来冲洗了脚，他根本就没有穿袜子，鞋是帆布胶鞋，右脚大指头那里，已经破了一个洞。
我们洗漱完，回到桥洞下。桥洞在黑夜里，并不黑暗。马路上的路灯，和桥上的路灯，余光能让桥洞下看清楚东西。
我脱了衣服裤子，准备钻进自己的被窝，感觉又饿又渴。刚才在公共厕所，喝了一肚子自来水，依然又饿又渴！我看被窝里藏着的书包，还没有拿出来做枕头，我把书包拉出来，听见“嚓”的一声，我打开书包，原来是早上买的矿泉水，还剩下半瓶。我一口气又喝了半瓶矿泉水，把瓶子放旁边。我说：“又饿又渴，正好还有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只是我杯子在火车站广场的椅子下面，忘了带上了，现在肯定不在那里了！”
周永林说：“早被人捡走了吧！你渴，可以用矿泉水瓶子，去厕所接一瓶自来水过来，渴了就喝一点啊！”
我想，也是这个理，我又回到公共厕所，用矿泉水瓶子接满了一瓶自来水。
回到桥底下平台上，钻进被窝里，躺着真舒服啊！捡废品来回拐弯抹角的至少走了二十公里，疲惫的脚掌，紧绷的小腿，是最累的地方。躺下来后，突然的放松，感觉脚掌仍然在运动一样，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小腿放松下来，躺下来感受血液循环回流的感觉，令人感觉到一丝慵懒，有一种想一直躺着的欲望。如果是大步走，小腿就没有这么疲惫，大腿就会感觉累一些。一路寻找废品，没法大步走，只是比散步稍微快一点，这种走法，全是小腿主要发力，小腿胫骨前肌和比目鱼肌还有腓肠肌，都有一点酸胀的感觉。
我正体验着疲惫放松下来的舒适，周永林说：“袁俊，你准备怎么去寻找人贩子的家庭地址啊？”
我说：“我原计划，每一个乡镇每一个村社挨家挨户去打听！”
周永林说：“我曾经就是这样做的，费时费力，还没有结果。你这个情况，既然已经知道了人贩子的名字，去派出所询问，是最快的捷径！”
我说：“去派出所怎么问啊？就说有两个人贩子，叫陈怀道和陈怀德，帮忙查一下，他们住哪里？”
周永林说：“这样不可能告诉你的！也许相同名字的人，有很多！有的同名同姓的人，在全国甚至有几十万人！你想一想嘛！我国十几亿人口，同名同姓的人肯定很多！特别是这些大姓人家，同名同姓的人更多！”
我说：“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周永林说：“你是一个学生，这也许是你最好的办法！你可以伪装成寻找亲戚的流浪者，去派出所查找这两个名字的人，查到他们家庭地址，然后一个一个去核实！然后一个镇一个镇的去寻找！这样比你盲目的去挨家挨户打听，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运气好，第一个镇就找到了！运气特别不好，找完所有的镇，也能找到！”
我一想，去寻亲，找派出所，他们应该能给予帮助。就这么办吧！可是先从哪里开始呢？徒步吗？我突然想起，废品收购站耿树峰那里，有十几辆旧自行车，可以商量，叫他便宜一点，卖一辆能骑的自行车给我。关键是要钱，目前有十二块钱了，还要吃饭，书包还剩下一块钱，一共十三块钱！我合计了一下，最少先捡一个多星期的废品，才能去寻找人贩子的家庭地址。
我问道：“周爷爷，你走遍了这个县的大大小小乡村，我该从哪个镇开始寻找啊？”
周永林说：“阳县比我们大巴县的面积要小一些，但是阳县和我们大巴县一样，都有九个镇。听说阳县要和周边县城其中的三个合并，升级为市！那到时候就有好几十个镇了！”
我问道：“周爷爷，政府的消息你听说了啊？”
周永林说：“早就听说了，几年前，坊间传闻，就出来了！”
我问道：“那合并成为市以后，叫什么名字呢？”
周永林说：“合并以后，叫阳市啊！阳县升级为市了啊！”
我说：“那阳县的这个区域，继续叫阳县吗？到时候阳市阳县，挺绕的！”
周永林说：“我听说阳县的原始区域，叫区，像我们外面这条大通江，以通江为名，叫通江区！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个阳县，合并以后，就叫通江区！别的县城名字保持不变！我也听说过有些地方，是你说的这样的叫法。比如湖南的长沙市长沙县，衡阳市衡阳县等！”
我说：“周爷爷，你懂得真多啊！”
周永林说：“我不是懂得多，是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长期流浪，哪里的消息都听说过一点！比长期待在老家不出门的，见识要稍微多一点点。”
我问道：“周爷爷，那这个县城乡镇的布局是什么样的呢？”
周永林说：“这个县一共九个镇，每一个镇又管辖好几个乡，每个乡，最少的管辖十个村，最大的，管辖二十个村！以前的镇还不是叫镇，叫区，区管辖公社，一个区好几个人民公社！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公社改为乡，区改为镇！”
我认真听着，没有打扰他，他继续说道：“我最初来这边的时候，乡都是叫公社，镇都是区，时间过得好快啊！四十来岁的中年壮汉，现在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
我说：“周爷爷，你也不老！很多年轻人，比不上你的体力！”
周永林躺在被窝，微微一笑，说：“老是真的老了！只是现在的小年轻，有几个能比得上我们年轻时候的吃苦耐闹？你看城里这些年轻人，娇滴滴的样子，干农活，估计他们三个也比不上我一个吧！哦，扯远了！我们继续说县城的事！”
我没有搭话，他继续说道：“这个县围绕二环，有很多条路。我们头顶这座桥过去，沿线有四个镇，出去不远，就是莲台镇，莲台镇过去清泉镇，清泉镇过去仁和镇，仁和镇过去是球溪镇。球溪镇就和隔壁县交界！我们头上的桥是县城的东北方向，挨着我们这个汽车站就叫城北汽车站。我们大巴县过来这条路，有两个镇，第一个镇叫松花镇，松花镇过去就是太和镇，太和镇和我们大巴县交界。还有另外一条跨江大桥，过去有三个镇，有江口镇，响洞镇，通山镇，通山镇和隔壁县交界。阳县相临有五个县，从二环出去有四条不同方向的县道，加上我们大巴县这条，一共五条县道，还有一条通往省城的国道，还有一条高速，直通省城和别的县城。”
我说：“周爷爷，你记性可真好啊！这么多都能记住！”
周永林说：“不是记性好，是在这边的时间太久了！而且我们这些是非常小的县，山区嘛，大山占地无人区面积大，常住人口地区面积小。有的县城，一个县都是三十四个镇，比这我们些县的人口多太多了！如果你往西北或者新僵那些地方去，更是地广人稀！”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都八点半了！人疲倦了，是很好睡！我此刻小肚子，膀胱处胀得难受，原来睡觉前喝太多水，后来接那一瓶自来水，也被我喝光了！我赶紧跑小平台，来不及上公厕去，就到前面一个桥洞边的草地上，开始“嘘嘘”起来！江边依然有几个人在那里钓鱼，精神专注，这些流浪者，在他们眼里已经司空见惯，他们已经当这些人不存在一样，外面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们钓鱼的热忱、专注与执着。
我这泡尿大概撒了一分多钟，在极度憋胀难受的情况下，释放压力后的轻松，是没有被尿憋醒的人体验不到的惬意！
我回到平台，周永林已经起来了，他说：“袁俊，咱们去洗洗脸，然后去吃饭吧！”
我早就饿得不行了！昨天早上吃了两根油条两碗粥，晚上七点多吃了一个面包，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愉快的说：“走啊！周爷爷！今天我请你吃饭！”
人是相互的，不能只让别人请你吃饭啊！况且人家带着你捡废品挣钱了！如果没有遇到他，我不知道会有多惨！如果我自己去火车站汽车站捡废品，又没钱给龙哥交管理费，肯定会被别人有组织的人欺负！白辛苦一阵不说，还要挨一顿打！
我和周永林来到公厕，他去上厕所了，我就在洗手盆里，放水洗了一把脸和手，又用嘴含了水漱口！牙膏牙刷放行李箱被偷了，现在囊中羞涩，也不敢奢望买，只有简单凑合了！
周永林上完厕所，也出来洗了脸漱了口！然后用双手掌，从额头往下巴捋了捋面部的水，睁开眼睛，对着我笑道：“袁俊，这种苦日子还不习惯吧！”
我点了点头说：“是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苦不堪言！”
周永林笑道：“这已经算很好的条件了！有水，有厕所，还能自己买卫生纸！还能自己买早餐！有时候钱多还能吃午餐和晚餐！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吗？来到这个县，和你一样，钱包行李被小偷给偷走了！是我变卖全部家当的钱啊！这些没有良心的王八蛋！害得我吃了多少苦啊！我没有吃的，有一次饿了两天，在农家乞讨了剩饭剩菜吃，才活了下来。没有水喝，就喝河里、田里、小溪里的水！上厕所没有纸，在农村还好办，有各种大的树叶，或者农作物和蔬菜的大叶子，都能拿来用！知道有一次我有多惨吗？走到一个山坡垭口，想方便了，那里只有几棵柏树和构树，没有别的大片的树叶，更没有大的蔬菜叶和农作物叶子！只有找构叶当卫生纸用了！我掐了七八片手掌大的构叶，构叶毛茸茸的！我方便完以后，用完构叶没多久，就感觉肛门有点痒痒的，结果给我痒出几个小疙瘩！难受了我一个多星期，才好起来！吃了太多的苦啊！”
用毛茸茸的构叶擦屁股，听得我想笑又不敢笑！但这是他亲身身经历啊！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无奈！很多人说最底层的是农民，但是我们这些流浪者，连最底层都不是！在很多人眼里，连人都算不上！
我们聊着，过了马路，又来到了露天公园对面小区，昨天吃早餐那里！
这时候吃早餐的高峰已经过去了，依然还有十几个人在那里坐着吃早餐。
看见我们过去，老板娘又笑着给我们打招呼：“周大爷，你们过来了啊？还是老规矩吗？先请坐吧！”
依然还在炸油条油饼的老板，也对我们微笑点点头。一般人觉得做厨的人，应该是胖胖的身躯，圆圆的脸蛋，才符合做厨人的形象。可是他瘦小的身材，身高一米六左右，尖尖的下巴，脸上轮廓分明，最突出的是他的发型，标准地中海模式。黑黝黝的皮肤，一看就知道在苦难中挣扎过来的人！一般胖胖脸蛋配头顶的地中海，会显得很自然，充满了睿智。同样的发型，配上尖瘦的脸庞，显得沧桑落寞，充满了故事！老板娘一米五三左右的个子，四川女性在这个高度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胖胖的脸蛋，白皙的皮肤，动作麻利，口齿伶俐，一看就是热情能干泼辣的典型川渝女人！